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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戴月的决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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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戴月的决绝

建元帝深深吸了口气,走来将戴月扶起,劝慰道:“月儿啊,父皇知道你受了委屈,朕让这混账给你下跪赔个不是,你先消消气!”

戴月一笑,对这母子二人她早已是死了心了,“父皇不必再劝,秦小姐虽有不妥,但到底是重臣之女,秦丞相深明大义,虽下得了一时的狠心,但父女亲情天生,又岂能不痛?”

秦文培一脸愧怍难当,拱手就要与她赔罪,戴月托住他的手,“秦丞相不必与我道歉,一切都是戴月自愿的,我是直白之人,今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直说了,不管有无今日之事,我与翊王都再无夫妻情分可言,她要娶秦小姐也好,娶旁的什么小姐也好,都与我没有关联,我救下秦小姐,是可怜她不想一尸两命,害秦相造下杀戮,余生不安。”

“月儿,当着皇上的面,不要胡闹!”淑妃上前抓住戴月的衣袖,背着建元帝冲她使使眼色,目光中凝着霜冷,声音却无比柔和,“好孩子,这次都是母妃的错,等会咱们娘俩回去好好说话,不要在这里闹,好不好?”

戴月毫无波澜的脸上突然就笑了,她满眼受伤盯着淑妃,“姑母,你知道吗?戴月从小随义父藏身昌宁侯府为奴,就算是寒冬腊月双手也要日日浸在冷水中洗衣,当时浣洗院有个刻薄的嬷嬷,有一次她不慎洗坏了主子的衣服,便尽数推到了我身上,当时是大雪天,管事让我跪在院子中罚跪,我不愿受屈,强行要与那婆子理论……”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提它做甚?”淑妃打断她,又道:“现在你回来了,母妃自会好好疼你,不再让你受苦的!”

不再让她受苦?戴月只觉得这母子二人真是可笑,她忍着怒意逼近淑妃,“我说这个不是想换取同情,我只是想告诉姑母,刚才您看月儿的眼神,和那日推责与我的嬷嬷……可真是像!”

淑妃一阵心虚,垂手就松开了她的衣袖。

戴月重新跪在建元帝面前,“父皇,戴月心意已决,今日自请和离出府,若父皇能念先父之情,成全戴月,戴月感激不尽,若不能……”她笑了笑,“那戴月能留在翊王府的,就只有一具尸首了。”

她虽长于草野,却无奴性卑微,不会勉强自己挽留一份毫无底线和自尊的婚姻。

她郑重地对建元帝叩了头,转身就如提线木偶般出了殿门。原昭璧看看建元帝的脸色,行了个礼追了出去。

建元帝看着翊王和淑妃的眼睛已经迸射出火光来,他张腿就踹向母子二人,“你们给朕滚,滚!”

深夜,天际下了好大的雨,戴月冒着雨疾步飞走,原昭璧追出宫外好久才追上她,她一脸苍白问原昭璧:“姐姐,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回来?”

原昭璧摸着她的脸,才发现是那样的烫,而戴月早已渐渐没了意识,空旷的大街上夜雨瓢泼,她奋力背起她,向着颜伯玉的府邸走去。时间恍若十年前,那时候他们刚进昌宁侯府,戴月在浣洗的时候不慎跌入井中,家丁们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捞上来,那天夜里她发了好高的烧,义父和披星都不在,她只能半夜背起她冒着大雨去到处敲药铺的门求大夫问诊,那时候她真的好怕她会那样死掉,死了就回不了家了。

走了许久,颜府终于到了,颜伯玉正为今日听到的传闻扰得睡不着觉,听管家引着原昭璧进门的声音,他急忙起身穿好外袍出门,看到这番情形,忙叫人连夜去叫了府中医官。

原昭璧浑身湿透,帮着医官给戴月用帕子敷额头,折腾到天亮她的烧才退了下去,颜伯玉早命人去公主府传报了她在此的消息,温泰连夜让初碧和落樱给她收拾了衣服送来将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

她因今日约了麾下一干将领前往公主府赴宴,便将落樱和初碧留在了颜府伺候戴月,辞别了颜伯玉先行回府,等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披星已经提前赶了过来,他早听到了消息,问:“戴月怎么样了?”

他们虽一同长大,但自戴月嫁入翊王府后,隔着皇家规矩和王府森严,他一介外臣总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从昨天在宗正府听到消息以后,他心急如焚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只能一大早起来跑到公主府到姐姐这里打探消息。

原昭璧告诉了他详情,披星才放下心来,她想起那日原梓凡和原斐在宗正府跟人动手的事,又问:“近日京中,可有什么流言?”

盛名之下,必有毁谤。原昭璧从勃州归来以后,一应赏赐临于亲王之上,甚至匹敌东宫,在上京早就有了一些小人心生不满,只因她一贯行事低调,让人挑不出错来罢了。现在她一介女儿之身却灭了武岳,立下大功归国,举国赞誉的同时,也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时间一长难免就会有心术不正之人生出是非来,那些人因为不敢明着指摘她,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只有一个张博酒后失言在宗正府说了浑话,但是积聚的浊气必要有所排泄,他们便会想办法转去攻讦她身边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披星。

因为烈云珽的缘故,建元帝一直厚待靖国将军府,在披星毫无军功的情况下,就赏赐了他世代荫袭的武职,这早让京中一些不得封荫的世家子弟颇为眼红,他自小长在南边,在京中没有朋友,时间一长便受到了他们的排挤,现在纵使立下大功归来也没有让情形好转,不知是谁将当初他曾藏身昌宁侯府为奴的事传扬了出去,现在那些人明里对他恭维,暗里却在背后偷偷嘲笑他是“马夫将军”,昨日宗正府三房的公子宗政诲更是喝醉酒当着披星的面把这话说了出来,要不是太子及时解围,披星险些当着那些人颜面尽失。

披星低落一笑,“姐姐,不过是一些小人的无聊毁谤,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昨天张博在宗正府胡乱说话,被皇上下令狠狠杖责发配去了边关,现在那些人早就长了记性,不敢再浑说了。”

“我说的不是我,是你。”原昭璧抓住他的手臂。

披星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笑着安慰她:“外人说些什么我从来不曾在意的,你知道的,我也从来不喜欢和这些纸醉金迷的世家子弟结交,在这里,有义父,有姐姐,还有戴月,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当然了,还有金大哥他们这些好兄弟,我不孤独的。”

原昭璧心疼地摸摸他的头,想起昨日贤妃寿宴上宗政皇后私下说与她的话,道:“宗政皇后有意将娘家三房的侄女许给你,昨日托我问问你的意思,现在看来宗政家三房的公子不好相与,亲事也不必谈,我自替你回绝了她,以后离那些人远些,自己清净。”

披星点点头,这时厅外花繁和符飞胜已经呼喊着原昭璧跑进了院来,进京后,建元帝给符飞胜等将领赐了宅子,但她实在不习惯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院子,原昭璧便让温泰将她接来了公主府,同花繁安置在了一起也有个照应,现在看她在府中住得极好,也是安心。

花繁进门第一件事就问:“姐姐,我今天早上和飞胜出门就听说了月月的事,她怎么样了?她丈夫真是薄情寡义,怎么可以这样对月月?”

在出云,每个男子只会娶一个妻子,包括王公贵族都无纳妾一说,除非妻子去世或是和离,绝不会这样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牵扯不清,遑论想要娶什么平妻?妻者,齐也,怎么可以允许有人和她平起平坐?

原昭璧知道出云人口稀少,男女均匀,为了保证社会稳定和种族绵延,早几代国王就定下律法,全国奉行一夫一妻制,违者男子抄没家产,女子没入贱籍,国王太子也不例外。这是出云天时地利所限,所以几百年来从未更改,时间一长,这种一夫一妻的观念就逐渐渗入了出云国百姓的潜意识里,男子三妻四妾,畜养家姬,包置外室,这在中原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出云却是触犯人伦大德,所以花繁才会这般气愤。

符飞胜还是第一次听到花繁的家乡竟然是这种情形,顿时称赞不已,她问:“真的从来没有过男子纳妾,或是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吗?”

“当然也有过,”花繁一脸愤恨,“不过那个人的下场通常是会被所有乡亲邻里唾弃,被岳丈和舅子追着满街打,然后家产被抄没,一半入官府,一半归他妻子,自己被流放到穷山恶水,永世不得归乡!”

“那么严重?”符飞胜眼睛一亮,心生向往。

花繁谄笑着去摸她的脸,“怎么,是不是忽然对我们出云心生向往?等这里的事结束了,我就带你一起回去,不过很可惜,我亲哥哥已经成婚了,不然我一定要小鱼儿做我亲嫂子!”

“谁要做你嫂子!”符飞胜拍开她的手,转身正见陈铭和金战蠡、云展等一行人进了院子。

花繁这时勾住她的肩膀大叫:“做我嫂子怎么了?我还有好多堂兄弟呢,只要你愿意,我把他们全拉出来让你挑,不管嫁给哪一个,我保证他们都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好待你,才不会像那个翊王,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思暮想!”

符飞胜红了脸,走到厅门前的陈铭正好听到这一番话,瞥见陈铭变了脸色的原昭璧忙戳戳花繁的脑袋,“你啊,没事净在这里胡乱做媒,这都用得一些什么词儿,我让你吩咐温泰买的食材准备好了吗?”

花繁对她做个鬼脸,“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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