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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郎夫妇在巷子里口碑褒贬不一,有人称赞他们老实忠厚,租赁的屋子也收拾地干净整齐,从不坐地起价,本本分分;也有人诟病他们好逸恶劳,成婚数年都没有一份正经营生,就靠屋子吃吃喝喝。
苏芷寒担忧姚郎只是为替妻子赔罪,一时兴起想要尝试,只怕到最后他半途而废,甩手离开,平白给自己添加麻烦。
姚郎闻言,脸又一次红透了:“过去之事已过去,如今又是一番光景。实不相瞒,我家媳妇已然有孕,再过个大半年,我家里便要添丁。我寻思往后用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想着我这般下去也不是一回事,这才想要寻个长久营生。”
苏芷寒闻言,高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她眉眼舒展,笑道:“恭喜恭喜!您有这般大喜的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我也是前两日,才晓得的。”姚郎没说自己也是昨日才晓得,就怕苏芷寒又怀疑自己是临时起意,不愿把差事给我。
他瞅了一眼苏芷寒,见苏芷寒并未开口同意,又补充道:“这回彭员外府的席面不算,要是我后头能为苏娘子您寻回三场席面,您就与我签订赁书,您看这样可好?”
苏芷寒原就有意,见姚郎如此诚心,便一口答应下来。不过还没等姚郎高兴起来,她又补充了一个条件:“您帮我寻觅席面时,不要说我是侯府里出来的。”
姚郎愣了愣,迟疑着应下这事。等他出了门,旁人又问起苏芷寒的来历,姚郎便改了口,说苏芷寒原是外头官家的,人去别处当了刺史,苏芷寒想与娘一道便没跟着去,选择留在京城开起铺子。
前头便有提过,这在外面开铺子的,都爱给自己扯个出身。
其他食客听了,也没觉得有何奇怪之地,只是啧啧几声便不再问。有心之人则向姚郎打听苏芷寒上回在彭员外府做了哪些菜,还有人问做一场席面得要多少钱。
姚郎笑而不语,只逐一记下,打算去外头打听打听后,再给苏芷寒寻觅席面活。他没了先前的惆怅,高高兴兴回了家,一把搂着媳妇狠狠地亲了几口。
“恁的嘴臭!”姚家媳妇嫌弃地推开他,手在鼻前挥了挥,心里不高兴:“日头都没往西边去,你便在外头喝酒……”
“傻媳妇,寒姐儿答应了!”
“真的假的?”姚家媳妇顿时没了刚刚的嫌弃,拉着姚郎上前细细询问。
听闻郎君跑了两处寻席面都是无果时,姚家媳妇心惊肉跳的,待听闻回头出来却刚好撞上出门寻人的郑管事,姚家媳妇又乐得眉开眼笑,连连拍着胸口:“瞧瞧,老天都在保佑你呢。”
姚郎忍不住点了点头,也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唯独他还有一个疑问,便与媳妇说起苏芷寒的要求来:“寒姐儿说,我往后可以说她是官家出身,但不能说是侯府出身的。”
“你说,这是为啥啊?”
“不晓得……许是寒姐儿想要考验你?”姚家媳妇思考片刻,也不得其解。
这世道,在高门大户里当奴婢的,虽说身为贱籍,但多是依仗主人家的势力,瞧不起平头百姓。
百姓背地里骂他们狗眼看人低,实则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钻进去,只盼着自己也能过上那高人一等的生活。
出身官家的,出身几品官家的,都有一番讲究。就像是京城里颇有名头的几位灶人,都各有各的出身,有出自某大酒楼的,有出自公卿王府的,还有出自御膳房的。
说自己是侯府出身的,也有不少。
姚家夫妇思来想去,也是想不通,只当是苏芷寒是为了考验姚郎的本事。
待到午后,姚家媳妇又想起一事来:“你说彭员外府请寒姐儿明日去,那你明日要跟寒姐儿去彭员外府不?”
“这……应该不去罢。”
“我倒是觉得,要寒姐儿的性子估计会唤上你一道去。”姚家媳妇想了想,却是有别的看法,她忙让姚郎起身出门,去市井上打听打听那赁书的写法、要求,还有各种席面的规矩要价:“说不得,明天用得上呢。”
“你说的有道理。”姚郎闻言,也觉得有备无患,忙起身换了衣衫就要往外走。不过走到门口,他又亲了亲自家媳妇,嬉皮笑脸道:“人常说怀孕傻三年,教我说我家不一样,我家娘子是聪明翻倍!”
说完,他一溜小跑出去了。
姚家媳妇刚开始还捧着脸笑呢,过了一会才渐渐回过神,惊觉姚郎在说自己傻,登时气得吊起眉眼:“混账家伙,等晚上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只见得巷口频频有人来看,她才气呼呼地进了屋。不过只待了一会,姚家媳妇又想了想,厚着脸皮往蒋氏卤肉铺里去了,她家郎君替自己赔罪,自己也不能藏在后头,总该给寒姐儿道个歉。
第73章比较蒋珍娘远远瞧见姚家媳妇过来,刹……
蒋珍娘远远瞧见姚家媳妇过来,刹那间,往昔她做的好事便涌上心头。蒋珍娘刚欲沉下脸色,想了想,又重新揣起笑容来。
换做旁人,蒋珍娘断是不会再给个好脸色的,可她一想到姚郎为女儿寻到彭员外府的活计,如今女儿又有意教对方帮忙揽活,往后两家人少不了频繁来往,终是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招呼道:“快进来坐。”
“刚听姚郎提及吕娘子您有了身孕,我还没来得及登门道贺呢。”
姚家媳妇吕氏见蒋珍娘这般热络,反倒怪不好意思的。她双颊一热,随着蒋珍娘进了铺,道了万福,而后轻声说道:“上回那事以后,我家郎君数落了我好些日子,我本想登门赔罪,可我胆小如鼠,竟是一拖再拖,直至今日才厚着脸皮登门来。”
“都是街坊邻里的,恁的客气。”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吕氏摇了摇头,神色一敛,继续道:“我原是个糊涂的人,旁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却是没曾想有些人看着是人,实则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吕氏回想起姚郎给自己剖析的那些事,再回忆起宋官人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应,只觉得脊背发寒,冷汗直冒,深知自己险些酿成大祸,害了他人。
吕氏心想,且不说日后会如何,单单说自己与郎君成婚数年,这回好不容易才怀上肚子里这胎,非但没能为他积福,反倒做下恶事,当真是折损了福寿。
吕氏这般,半是真心认错,半是为了肚里孩子考虑。她态度极为诚恳,姿态又放得低,原本还憋着一口气的蒋珍娘,当下便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