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页)
就因陛下的一句嘀咕,他连上回用的不是灵善膏这样的末节都考虑周全了,难怪能从旧朝混到新朝,就如飞燕投林,非但未遭贬谪,反而屡屡右迁。
太极殿上,灯火如昼。
萧洛陵显然并未预知她的到来,他的朱笔仍在奏折上游走。
只是察觉到礼用奉了安神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殿,并不知那个自作主张的奴才往何处去了,但过了没多久,殿内忽传来一道熟悉、清澈的香药气息。
他从繁重案牍之间微一抬首,正见殿门中开,那道素衣青幞的纤细窈窕的身影,扛着一款厚实的医药箱,步履趔趄地走了进来。
她的额间沁着微微湿痕,如雨露般,被琉璃灯照出粼粼的波光,更显出肌肤的清透无暇。
萧洛陵按笔的指节一寸寸松弛了下去,直至朱笔坠落在案。
他没有拾取御笔,而是抬起了左臂,搭在了右肩之上,像是闷痛所致,男人的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痛楚。
唔。伏案又久了。
“过来。”
他朝着身前的女子道。
绪芳初背了药箱上前,身后的礼用则道:“绪医官,老奴不敢搅扰您为陛下侍疾。”
便极其识眼色地召了殿内的宫人陆续退离,顺道,阖上了殿门。
萧洛陵终猜出绪芳初为何来此,低低讥笑了一声那自作聪明的狗宦官,自御案之后徐徐起身,长腿一跨,几步便飘摇而下,跨至绪芳初近前。
低眉垂目,看向紧张得汗水沾湿了额前鸦发的她。
每一次她见他都极是紧张。
这就是亏心的表现。
她还知晓,她对他做了亏心事。
呵。
这女子如斯胆怯,又如斯胆大包天。
他盯了她半晌,随着汗气的蒸腾,她身上浸润多年的香药气息随之而发散,所有的隐藏都在这种巨大的破绽之下无所遁形。
簪花宴那日瞧她第一眼,哪怕只是花树之下模糊的侧影,都因着这缕熟悉的气息,变得无比明晰和确信。
从一开始,便不可能认错。
即便她近乎改换了容色,皮肤的白调愈发深邃柔和,眉宇愈发舒展,唇瓣画得更是殷红,也无法掩盖她的真身——
青云山破壁屋中夺走他清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