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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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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御宸看着他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亦是一揪。他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尊雕工极其精湛的白玉观音像。玉质温润无瑕,观音法相慈悲祥和。

“给你。”傅御宸将玉观音放入宋昭手中,“朕让人寻来的上好和田玉,请高僧开过光。你随身戴着,佑你平安。”

宋昭怔怔看着掌中宝物,那玉触手生温,雕工精湛得连观音衣褶都纤毫毕现。他眼底渐渐泛起光亮,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这是陛下特意为他寻来的。

“谢陛下……”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指尖珍惜地抚过观音面容。却在翻转时,于莲花座底看到两个极小的刻字:

字迹铁画银钩,正是傅御宸笔迹。

这一刻,宋昭心底涌起奇异的暖流。陛下亲手刻字,将“平安”二字镌刻在护身符上,这份心意让他鼻尖微微发酸。他紧紧握住玉观音,仿佛握住了帝王不曾言说的牵挂。

“奴才定日日戴着。”他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是全然信赖的欢喜。

傅御宸凝视着他发亮的眼眸,指腹摩挲过他腕间金丝楠木手串,声音低沉:“要一直戴着,佑你平安。”

宋昭用力点头,将玉观音贴身收好。那温润的触感贴在胸口,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些时日若有若无的束缚感。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被珍视着的。

一枝花

然而,傅御宸的“保护”远不止于此。他私下召见了张院判。

“他近日恢复得如何?”傅御宸问道,目光锐利。

张院判躬身回禀:“回陛下,小主子体内余毒已清,肝肾亦在慢慢调养恢复,只是根基受损,体质仍比常人虚弱些,需要长期静养,切忌劳累忧思。”

傅御宸沉默片刻,手指轻敲桌面,最终沉声道:“在他平日调理的汤药里,再加一味药。要那种……能让他安神静气,少思少动,不会觉得疲累,只觉是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所致的。”

张院判闻言,心中巨震,猛地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是医者,自然明白皇帝话中之意。这是要……用药力,让一个本已渐愈的人,维持着“体虚”的状态?

“陛下!”张院判声音发颤,“小主子他……他正在好转,若用此药,虽剂量轻微不至伤身,却会延缓康复,令其常感乏力懈怠,这……这于病情无益啊!”

傅御宸眼神一冷,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压:“朕只要他安安稳稳地待在朕身边,不受外扰,不再涉险。按朕的吩咐去做。记住,剂量务必掌控好,若让朕发现有任何差池,或是让他察觉异常……”后面的话未尽,但那冰冷的杀意已让张院判遍体生寒。

张院判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最终在帝王冷酷的注视下,艰难地垂下头,颤声道:“臣……臣遵旨。”

自此,宋昭每日服用的汤药里,便多了一味极难察觉的药材。药性温和,剂量微小,融入那本就苦涩的补药之中,几乎尝不出异样。只是,宋昭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恢复得异常缓慢。他总是很容易感到疲倦,精神不济,稍微多走几步路,或是看会儿书,便觉得腰膝酸软,只想躺着。太医来看,也只说是之前中毒伤了根本,需要长时间将养。

他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看着宫墙上方那一小片天空,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和无力。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需要精心圈养的病人,连走出这崇政殿,都成了一种奢望。腕间那尊白玉观音时刻贴着皮肤,那“平安”二字,仿佛烙铁般,时时提醒着他所处的境地。

傅御宸依旧每日来看他,抱着他,用那种混合着疼惜与独占的目光注视着他,对他嘘寒问暖,极尽温柔。可宋昭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越来越厚的、无形的墙。他贪恋那份温暖,却又本能地畏惧着那温暖背后,日益收紧的囚笼。

一日午后宋昭蜷在傅御宸怀里,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帝王寝衣上繁复的龙纹刺绣。他方才做了个浅梦,梦里还是去年这个时候,太液池边的柳枝刚冒出嫩芽。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跳,随即被更深的暖意覆盖——如今能这样安稳地躺在君王怀里,已是从前不敢想的福分。

“陛下”他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像化开的蜜糖,“奴才明日想出去走走。”

傅御宸垂眸看他,手臂不着痕迹地收紧,将人更深地拥进怀里。少年单薄的身子隔着寝衣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总让他觉得稍纵即逝。

“昭昭是觉得闷了?”他声音低沉,目光仍落在奏折上,仿佛随口一问。

宋昭仰起脸,烛光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漾开涟漪。他轻轻摇头,发丝擦过傅御宸的下颌:“不是闷。是是听说梅园里最后几株绿萼梅还开着,再不看就要谢了。”他说得小心,每个字都裹着试探,像初春冻土下挣扎的草芽。

傅御宸没应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串金丝楠木珠子。他想起这几日郁郁寡欢的宋昭仿佛被蒙尘的珍珠,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宋昭

“准了。”傅御宸终于开口,看见怀里人眼睛倏地亮起来,像骤然点亮的宫灯。他心底某处跟着软了,语气却仍带着不容置喙:“多穿些,让冯保跟着。若敢贪玩受了寒”后面的话化作一声轻叹,落在宋昭额间。

翌日晨光熹微,雪后初霁。傅御宸破例推迟了早朝,亲自盯着宫人给宋昭穿戴。月白锦袍外又罩了玄狐斗篷,风帽上一圈丰厚的狐毛几乎将那张小脸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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