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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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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闻言,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恩:“多谢陛下恩典,有劳师傅了。”他心中满是感激,毫无防备地接过了那碗沁凉的饮子。饮子清甜可口,带着茉莉的馥郁香气,他很快便喝完了。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一股强烈的困意便汹涌袭来,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宋昭只当是连日练字确实乏累了,强撑着将毛笔搁回笔山,含糊地道了声“怎么这般困……”,便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案上沉沉睡去,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冯保确认他已彻底睡熟,轻轻叹了口气,招手示意窗外早已候着的四个健壮小太监悄声进来。几人小心翼翼地将不省人事的宋昭抬起,步履无声地穿过重重宫苑,径直送往了帝王寝殿的龙榻之上。

傅御宸沐浴完毕,仅着一身玄色丝绸寝衣,墨发微湿披散,更衬得他面容冷峻,眸光深邃。他挥退所有宫人,独自走入内殿。龙榻之上,宋昭安静地躺着,身上松松盖着一床明黄锦被。或许是药力作用,他白皙的脸颊透出异常的红晕,嘴唇也显得格外红润,平日里谨小慎微的神情消失不见,只剩毫无防备的恬静睡颜,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傅御宸在床边坐下,目光如同实质般细细描摹过宋昭的眉眼、鼻梁、唇瓣,最终落在那段纤细脆弱的脖颈上。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缓缓掀开了盖在宋昭身上的锦被。

少年纤细的身形在单薄的衣衫下显露无疑,因为熟睡而显得格外柔软。傅御宸的呼吸陡然加重,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其中翻涌着强烈的占有欲与几乎要冲破牢笼的渴望。他指尖悬停在宋昭的衣襟处,内心的挣扎与理智的博弈几乎让他失控。他知道,只要再进一步,眼前这个人就将彻底属于他,再也无法逃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温热肌肤的刹那——

“……陛下……”一声极轻极模糊的梦呓自宋昭唇间逸出,带着全然的依赖和软糯,“……对奴才……真好……”

这声无意识的呢喃,像一道清泉骤然浇熄了傅御宸心中翻腾的烈焰。他猛地顿住动作,看着宋昭那全然信任、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笑意的睡颜,心中最坚硬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不忍。

他想要的是这个人的全部,是心甘情愿的臣服,而不是趁人之危的掠夺,更不是毁掉这份懵懂中透出的全然信任。

傅御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汹涌的浪潮已勉强平息,只剩下深深的复杂和一丝无奈的克制。他猛地收回手,迅速而仔细地重新替宋昭掖好被角,仿佛在掩盖什么痕迹。

“来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冯保一直在外间提心吊胆地守着,闻声立刻躬身进来。

“送他回去。”傅御宸背过身,不再看榻上的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清,“悄无声息地,别惊动任何人。”

“嗻。”冯保心中巨石落地,大大松了口气,连忙招呼小太监将依旧沉睡的宋昭小心翼翼地抬走。他心中感慨万千:这小子,傻人有傻福,这一劫,总算是阴差阳错地躲过去了。

只有宋昭,对今夜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被送回自己冰冷的床铺时,依旧睡得深沉安稳,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温暖而模糊的梦。

翌日,宋昭醒来,只觉昨夜睡得格外沉,浑身有些懒洋洋的,并未多想。过了几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岫玉送的那个驱虫荷包不见了踪影。他里里外外翻找了许久,询问了可能经过他屋子的所有小太监,皆无所获,为此闷闷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毕竟是他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来自宫墙内的真切关怀。

傅御宸冷眼瞧着他对那个荷包如此念念不忘,心中那股无名火又隐隐窜起,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涩滋味。他当即下令,让内务府赶制了一批荷包。

这日下值后,冯保笑吟吟地叫住了宋昭:“小宋,且慢走,陛下有赏。”

宋昭疑惑地停下脚步,只见几个小太监端着一溜托盘过来,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数个荷包,材质从寻常的棉布到上好的锦缎皆有,颜色各异,绣样更是繁复多样,有祥云、瑞兽、竹叶、兰草……琳琅满目。

宋昭看得目瞪口呆。

冯保在一旁宣道:“陛下有旨:念宋昭当差勤勉,特赏荷包若干,以备四季更换之用。望其安心当差,勿再为些许琐物挂心。”

宋昭愣怔地接过这沉甸甸的“赏赐”,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跪谢天恩。他捧着一堆华美却陌生的荷包回到小屋,看着它们,心中却更加怀念那个丢失的、带着淡淡药草香的、针脚或许并不顶尖却充满心意的旧荷包。

而他这份细微的失落,透过某种方式,再次精准地传达到了傅御宸那里。皇帝陛下坐在御书房中,听着底下人的回禀,脸色又沉了下去,手中的朱笔险些被捏断。

“不知好歹……”他低声冷哼,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和挫败感,愈发浓烈了。

相思令

日子就这么诡异地平静了几日。傅御宸坐在书案后,心浮气躁地翻着一本书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越想越气闷,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对一个小太监如此上心?喜欢?抢过来便是了,何须在意他是否情愿、是否快乐?这根本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他正兀自烦闷,殿门轻响,却见宋昭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他看似努力维持着沉稳的仪态,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因步履稍快而略显翻飞的衣摆,都明晃晃地昭示着他极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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