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1页)
他?被封衍抱在怀里,他?怕痛也怕死,浑身打颤,死死抓着封衍的手?,手?腕上?已经?被他?抓出了好几道血痕,可封衍像是不怕痛,只?哄着他?。
迷迷糊糊之际,他?听到有人喊他?太?子殿下?,他?蓦然睁开了眼,沉重的眼皮勉力撑着,喉咙里的声音干哑涩苦,“什么太?子殿下??四哥?”
吴太?医匆匆被从家中架着一路登山,已是满头大汗,山羊须一缕一缕黏在一起,衣衫汗湿,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见到当朝太?子同一个少?年搂抱在一起,心下?大骇,汤匙粉末撒了一地。
但他?蒙受过?太?子大恩,是断然不会出卖殿下?,不然也不会被人带来这里,只?好装聋作瞎,专心治伤调药。
封衍叹了口气,眸中全是无奈,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还来镜台山干什么?”
江扶舟得不到答案不罢休,水光莹润的眼眸晶莹透彻,似是埋怨和委屈,多?日的煎熬在见他?的那一刻起仿佛都烟消云散。
他?这一眼让封衍败下?阵来,心软得一塌糊涂,“又要哭?这回你哭什么?”
江扶舟不服气,眼角晕湿,皙白?小脸因疼痛而轻皱,轻皱失血的唇微动?,一把抹掉眼泪,“谁哭了?谁哭谁是小狗。失去了我怎么好的一个玩伴,你才该哭。”
实在拿江扶舟没办法,封衍只?好妥协认命,“好好好,自从失了你这个玩伴,我是白?日哭,夜里也哭,就盼着你回心转意。”
江扶舟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这还差不多?。”但他?的眉头很快又拧了起来,封衍以为他?痛,便想问他?,谁知俯身过?去的一瞬,听到他?说话,他?罕见地怔楞住。
只?听他?喃喃自语,“你是太?子殿下?,那便是十九岁,比我大六岁呢。太?子叫名?字什么来着?我看看,是什么名?字你都不肯告诉我。”
封衍的心像是泡在酸水里,又酸又涩,记起了那日他?在山庄门?前拼命唤他?,可他?狠心地不曾回头,哑声回他?:“封衍,字载之。”
“是不是害怕了,像是今日的刺杀日后只?多?不少?。你才多?大,跟着我玩命吗?你以后还是别……”
江扶舟只?听前半截,选择性忽略掉他?不想听的,开始心疼起封衍,“做太?子真是太?辛苦了,阿爹说太?子心系黎庶,心智坚定,雄才远略,但举步维艰……”
见封衍的眼神复杂交错,写满了他?读不懂的东西,江扶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眨着眼睛看他?,有些胆怯地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多?日不见,他?拿不准封衍的气性,毕竟上?回的失约的经?历给他?太?大的阴影,他?怕再惹封衍生气,那他?们或许就真的做不成朋友了。
这一刻江扶舟的小心翼翼让封衍的心像是被扎针了一下?,“无事,你说什么都可以。”
江扶舟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他?笑得弯了眼角,昔日的话被他?拿来说道,“我可都记得呢,你说我朽木不可雕,还说不想见到我……嘶——”
得意没一会的江扶舟就扯到了伤口,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角痛得挤出几滴泪来。
封衍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伤养好先,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江扶舟草木皆兵,立刻警觉了起来,也不顾上?疼了,立刻抓住他?的手?,蜷缩着盯紧他?:“你什么意思,还要赶我走,你不能这样,你不是原谅我了吗?你说话不算话。”
封衍怕他?伤口再裂开,回握他?的手?,轻声道:“从今以后,没人会拦你,你想来便来。”
江扶舟想,封衍一开始只?是想和他?做朋友,是他?贪心,强求于他?,才弄到日后两败俱伤的境地。
封衍待他?那样好,但他?动?心后越了界,贪求无厌。
如今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徐方谨就守在了飞鸿阁,雾气润湿了衣裳,他?屈膝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地拿了纸在手?里折来折去。
脚步声传来,徐方谨远远就看见了简知许走来,离几步远的时候,一把钥匙突然扔给了他?,“下?次进来等?,这里没有旁人。”
徐方谨眼前一亮,立刻用?力拥了一下?简知许,满脸笑意,“明衡,还是你对我好。”
简知许嫌弃地避开了,却还是被他?的笑意感染,自打江扶舟走后,他?很少?同人这般亲近了,“都几岁的人了,还那么稚气。”
他?推开门?来,打开窗,然后起身去煮茶,而徐方谨还是同昔日一般坐在椅子上?等?他?。雾气腾起,简知许的眼前忽而有些模糊,像是什么都没变,他?们还似年少?,围坐打闹,那时还有宋明川和赵鸣柯。
而如今,宋明川也甚少?来了,赵鸣柯远在陕西驻守,他?们虽时而有来往书信,但都默契地不提起江扶舟,仿佛这样,就好像他?还在。
每年江扶舟生辰,宋明川都会找他?喝酒。二月初五,桃花开了,他?们便不约而同摘了几支最盛的桃花枝放在桌上?、酿的桃花酒不醉人,但宋明川次次都醉了,每次都是他?将桃花枝带走,一路沉默着走回去,点着明灯,桃花簌簌落下?,长路漫漫。
“明衡,你在想什么,水都要满了,你不烫手?呀。”徐方谨见简知许发愣,还有些稀奇,没见过?如此端方持正的他?还有一日这般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