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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问:“裴军在北境的兵力全都撤走了?”
张淮道:“接连数日都没再瞧见境内有裴军出没。”
郑虎在边上端着茶碗插话道:“这不正好?虽说是不能打裴狗了,但咱们可以专心打蛮子,也省得被牵着两头跑。”
萧厉想了会儿,却还是道:“让探子继续盯紧裴军那边的动向,各州境的巡视也不可落下。”
张淮应完是,看了一眼萧厉下唇上明显的伤痕,似有些困惑地道:“州君这是吃什么东西给咬到了?”
萧厉刚端起茶碗,“嗯”了声后便只顾喝茶。
张淮却道:“怎吃得这般急,将下外唇都给咬伤了?”
萧厉猝不及防呛咳到,放下茶碗,以手掩在唇边咳了好一阵子。
边上的郑虎一脸憨直地帮他顺起背:“诶,二哥怎茶水也喝得这般急,慢点喝慢点喝。”
宋钦在一旁捧着茶碗默默喝了口茶。
等咳嗽终于缓下去,萧厉抬眸看向张淮,对方人畜无害地一笑,转移了话题:“听闻今日魏侯千金来军中闹了不快?”
郑虎和宋钦二人今日在萧厉走后,继续盯着演武场那边,没亲眼瞧见中军帐那边发生了什么,但魏嘉敏骑马山擅闯军营重地,抽打一众将士,最后要扬言要那些将士给她的马陪葬的消息早就在军中传开了。
郑虎当即一脸晦气道:“那可真是个被纵得没边儿的活祖宗,纵马抽了守内营的将士们一顿不够,还要他们脑袋呢!魏侯竟还想给二哥做媒,二哥真要将人娶过门了,只怕咱们军营这些弟兄不够叫她杀的!”
他话音刚落,帐外忽有军士急跑来禀报:“州君!林校尉的腿叫监军身边的郎将给纵马踏断了!”
帐内几人皆是一惊。
林校尉便是今日上午阻魏嘉敏的那名小将。
萧厉和宋钦、张淮等人赶到时,便见他抱着自己的腿在一片雪化后泥泞的地上疯狂打滚嚎叫。
魏平津则带着一众魏府亲兵神情倨傲地坐于马背上。
那小将已在地上蹭得满脸都是泥,双目血红,见了萧厉,只从喉间有些痛苦地唤出一声:“州君……”
萧厉面沉如霜,当即吩咐底下人:“速取担架将人抬去找军医。”
立马有人跑去找担架。
魏平津高居于马背上,则半分歉意不见地笑着同萧厉道:“我的人替我传信急于策马,不曾想这位将军半道蹿出来,他没能勒住缰绳,叫马踏伤了这位将军,这点小钱拿给这位将军养伤,还望州君勿要见怪。”
他说着从披风下取出一鼓鼓的钱袋,指尖一松,钱袋砸落在满地泥泞里。
他这俨然是来替他妹妹报上午那射马之仇的。
郑虎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就要上前,叫宋钦按住了肩膀。
在场所有义军将士也都面露愤懑之色,眼中煞气甚至盖过了这一刻风雪的寒意。
但魏平津显然不觉着他们能拿自己怎样,面对他们的仇视,也只是略显讥诮地一勾唇角,俨然只把他们当做脚下蝼蚁。
他说完那话后,调转马头便欲走,却听见萧厉问:“纵马者何人?”
魏平津回过头,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只觉这还是自己头一回这般彻底地下萧厉脸面,心中大快,颇为挑衅了看他一眼后,以眼神示意了自己侧后方那名骑马的小胡子郎将出列。
那名小胡子郎将萧厉有印象,对方貌似是一直跟在魏平津身边的人。
他大抵是觉有魏平津作保,也丝毫不惧萧厉,驾马跨步而出后,装腔做调地对着萧厉一抱拳道:“对不住了萧州君,雪天路滑,这位将军又是从军帐夹道间突然冲出来的,末将没来得及勒住马。”
担架还没取来,那名小将痛得以后脑勺砸地,嗓音也已痛吟到嘶哑,几乎已没力气再说话,听得此言,一双眼里却仍是迸出了极致的痛苦和仇恨,像是不能生啖那名郎将的肉,显然实情并非那郎将所说。
萧厉平静对那郎将道:“过来。”
那名郎将听萧厉这反常的语气,心中还是没来由地有些惧怕,拿眼看向了魏平津。
此举引得魏平津隐怒,自己的人在众将面前仿佛怕了他萧厉一般,这于他而言无异于是羞辱,他不耐道:“萧州君唤你过去,你就过去便是。”
那名郎将虽仍是迟疑,但想着最差不过被萧厉抽一鞭子,对方还能当着魏平津的面杀了他不成?
这般一思量,心中的底气倒是足了,驭马走向萧厉,在距萧厉三步开外时停下,也没下马的意思,佯装恭敬道:“不知萧州君唤末将……啊——”
一句话未说完,他却猛地惨叫了声,腿上霎时间血如注涌,在战马受惊扬蹄的嘶鸣声里,身体失衡一头栽下了马去。
满地打滚的惨叫声,远比被马匹踏断了腿的那名小将瘆人:“我的腿……我的腿……少君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