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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叫住他道:“州君,现下可不是讲道义的时候,再者,真要论道义,也是他北魏欠咱们诸多!”
他细数道:“他魏岐山麾下大将袁放是您救的,本已守不住的幽州是您起死回生帮他们守住的,前一次蛮子声东击西,引走魏军主力,欲翻过燕勒山攻蔚州,也是您带着弟兄们将蛮子堵回去的。魏岐山为何忌惮于您,您当真不明白吗?”
北境的头狼已老了,新的头狼带着狼群踏足了他的地盘,却又帮着守护他的领地。
老去的头狼需要年轻头狼的力量,却也害怕对方将自己取而代之。
所以才在初见萧厉时,便格外迫切地想同他成为“一家人”。
萧厉侧脸映着火光,另半边脸隐在了夜色中,嗓音有些沉:“我带着弟兄们从通州走出,是为避祸。但仗只要一直打,便一直会死人,今日或许是这家阿嬷没了儿子,明日便是那家阿嫂没了丈夫。我在行伍中的时日尚短,不知如何做好一个统帅,唯有尽量让他们在每一场仗里都活下来,带他们奔一个好前程。堂堂正正死在战场上的,是英雄,但这般疲于奔路后死在蛮子手上,便是我对不住他们。”
“除却菡阳一事,我自认对朔边侯问心无愧,此番堵杀那几支蛮军后,便也算是为此事赔罪。我自请离去,愿留在魏军中的弟兄,往后也不会再因我之故一并被猜忌。”
郑虎乐道:“军中上下谁还不清楚他们少君那德行?二哥你都不留在魏营了,谁还留在这受那鸟气?”
张淮却是起身对着萧厉一揖道:“淮没跟错人,州君有此心性,必不会止步于此。”
萧厉没再接话,大步走远。
松林间一片寒寂,他抱了一捆草料,亲自喂给自己拴在树下的马儿后,摸着马颈说了句:“这几日苦了你了。”
通体乌黑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埋首吃起草料。
树梢有薄雪抖落,随即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架上了萧厉脖颈:“放了公主。”
昭白神色冷漠。
萧厉没有同对方动手的意思,将粘在窄袖上的几根枯草叶也摘下扔给了马儿,方道:“萧某听不懂阁下在说什么。”
昭白隐怒道:“少装蒜!”
她另一手扬出了那枚穿着红线的白玉锁,压着嗓音冷喝道:“当日劫走公主的不是你还能是何人?”
温瑜从他军中离开,被人赠了白玉锁给腹中孩子,除却萧厉,昭白的确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不等萧厉出言,她又低喝道:“你若仍是记恨当初那一箭之仇,大可冲我来,是我没管束好青云卫,让青云卫中出了叛徒,对你放了毒箭。公主本是为了保护你,才特命我带人去截你回坪州,你既在雍州碰到过周随,应知公主一直命他在暗中打探你娘的消息!”
萧厉听到她提起萧蕙娘,俊逸冷漠的脸上,却是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你们当初要抓萧某回坪州,不是为查证萧某是否乃细作?命周随在雍州打探消息,不也是为了验证裴颂所言的真假?”
他转过身来,昭白手中的长剑在他颈侧割出浅痕、溢出了血色,他也视若无物,面上丝毫没有发怒的意思,周身却恍若滚荡着火山喷发前的浓烟,狼一样凶锐的眸中,盛满凌寒霜意:“你梁营中人,从怀疑萧某是细作那一刻起,就不配再站在萧某跟前说话。”
昭白知道必然是他劫走了温瑜,只是带人蹲守了好几天,发现他一直在燕勒山追击蛮子,全然没去过旁的地方,实在是不知他将温瑜藏去了何处,才在今日寻机来逼问他藏温瑜的地点。
萧厉这话一出来,她不禁怒道:“你身上疑点的确颇多,有何不能怀疑的?公主便是信任你,也得给底下的臣子们一个交代。你以为你给公主的孩子赠个破玉锁就是深情大度?”
她冷冷告诫:“公主只是答应了姜太后愿同姜彧生个孩子,他便可为了公主去死,天底下愿为公主而死的男儿也多了去了,你这点深情又算得了什么?你别以为利用公主对你的那点愧疚和情义,就能逼迫公主做什么!”
萧厉眸中的神色那一刻当真是冷极——
作者有话说:萧獾:不干了,想跟鱼鱼走。
昭·鱼宝毒唯·白(抱臂嫌弃):你在我家公主的追求者里排得上号吗?
第162章愤怒
他寒声问:“你们公主为何要同姜彧共育子嗣?”
昭白看他一眼,冷冷道:“陈国被太后和姜党把控,公主急于成为他们陈国的摄政长公主,回来主持大局,姜党自要索要好处。”
她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理由倒是足够充分。
陈国已拥温瑜为长公主,承认他们陈王乃大梁驸马,那么将来继承两国国祚的,就必须得是温瑜的孩子。
姜家要想保住荣华富贵,按寻常方式给陈王身边塞女儿,让姜家女生下陈王子嗣已无用,还不如直接让温瑜生下姜家嗣,如此方可一劳永逸。
只是传出去惊世骇俗了些。
昭白并不怕这叫萧厉知晓后,会成为他们魏营抨击温瑜的点。
毕竟只是她空口凭说的东西,又没有确凿证据。
让她意外的,却是萧厉听完后,神色堪称森冷地问出一句:“陈王呢?”
昭白初时没太明白萧厉话中的意思,仔细一琢磨,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姜家胆敢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陈王为何没制止。
昭白回道:“陈王患疾不理朝政已久,陈国现是姜太后垂帘听政。”
她这是隐晦地表示陈王如今在陈国没实权,早被太后和姜家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