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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03(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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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物质丰富的世界。有成有淡有酸有甜,有令人馋涎的喷香。

笼屉里白软的馒头抓一只在手,张口咬嚼,囫囵地吞下一个,周身便添了一些力量。

来到这只大缸前,掀开缸盖,从中掏出二十只腌鸡蛋,装进挎包里,摸索到一罐白糖,手下留情地挖出一两斤来,连队的知青们干重活吃粗饭够苦的了,这盆中夺食的行为真是于心不忍,但为了更需要帮助的人,他顾不得那许多了。

挎包里塞得很满了,除了馒头、糖、蛋,还有一块牛肉一块牛肝。这些是用菜刀从整体上割下来的,数量有限,割得也极有分寸,末了,还抓了几块咸菜疙瘩,事情干得有条不紊。

从原路退出门,伸手再把插销别上,将门上方的木条条按原来的钉眼扣好,在黑洞洞的大食堂中定了定神,就迈开步子朝营区边缘的马厩来了。

厩棚里拴着八匹马,其中最威武健壮的一匹是不拉车干活的坐骑,连首长及通讯员经常使用它。

白傻子将这匹紫鬃马牵扯出来,轻步出了营区,尔后翻上马背,朝陈惠蓉所在的地方驰去,他计划将这些营养品送到卫生院后还要在天明之前赶回连队。

紫鬃马在生人手下很不驯服,而白傻子的骑术是相当娴熟的,驾驭得得心应手,暗夜中风驰电掣般向目的地冲刺。

白傻子今夜的行动,计划得还算周密,没有料到的是偏偏发生了一项意外的情况。

兄弟连队为加速修渠大战的进展,在运输山石的工作中采取人歇车不停的办法,几辆带斗的大拖车日夜奔忙。这晚有一辆行驶至三连附近抛了锚,驾驶员抓紧检修,折腾得筋疲力尽。凌晨两点了,饥寒交加,问了岗哨,就去敲连队司务长的门,求助些吃的喝的。司务长起身把两名驾驶员带到了伙房,打开电灯,细心的司务长发现昨晚锁门时笼屉里还剩有的半屉馒头少了一半,心生疑窦,细察密看其他物什,发现鸡蛋好像也不足数了,牛肉也缺少了一些,显然是有贼入进来过,就一边招待兄弟连队的战友,一边出来敲开了指导员的屋门,报告了发现的问题。

这物质条件极其艰苦工作强度极其繁重的深冬大会战是考验广大指战员思想意志的时刻,出现这种情况,是不能等闲视之的,思想政治工作不可有丝毫的松懈,漏洞要及时堵塞。闻讯而起的连首长对问题作了分析,断定行窃者是在熄灯之后动的手,事不宜迟,立即追查!

尖亮的集合号声划破了寂寂夜空。

七个排的三百多名干部战士从热梦中惊起,穿衣下地,破门而出,一队队一排排,跑步集中在操场上。连长声音宏亮,命令各班马上清点人数,熄灯号吹过之后有谁没按时就寝,有谁半夜起身。事情很快了然:未遵时上床的共有七八人,只有两个当时不在宿舍,很快归回,现在尚有白傻子一人不知去向,这一情况引起连首长高度重视。指导员章永红向全连干部战士讲述了伙房失窃的事,让知道线索者及时报告,当然还讲了一通关于要提高警惕站稳立场不要沦为资产阶级俘虏等等大道理。

白傻子凌晨三时到达陈惠蓉处,敲开陈的门户,把一挎包的吃食送上去,陈对他的关照无比感激,却并不知道东西的来路,要将一些津贴款给白傻子,白自然是坚辞不受,讲了十几分钟的话,白傻子就作告别,跨上紫鬃马,马不停蹄奔往营地。

几拨搜寻白傻子的人四面散去,其中一队在距营区二十里处发现他了上前围捉,将白傻子连人带马,押解回队。

连部灯火明亮,对白傻子连夜进行审讯。

“伙房里的东西是你偷的?”

白傻子没有否认。

“准备逃往何处?”

他申辩,没有逃的意思。

“深更半夜,窃食盗马出营,不是逃跑是做什么?”

无言以对。

“盗窃的东西呢?”

“丢了。”

“丢在哪儿了?”

“路上。”

“想往哪逃?”

支吾支吾:“不,不逃跑。”

“不是逃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活动?跟谁接头?搞什么阴谋?”

有口难辩。

暴躁的连长吼声如雷,白傻子耷拉着脑袋听之任之。

“老实交待!你应该知道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章永红一脸肃气。

实情无论如何交待不得,白傻子惶惶然,不知如何过关。

“说!”连长怒目圆睁。

白傻子内心做了认真分析,如果讲出陈惠蓉的情况自己身上的疑团可消,陈惠蓉则彻底完蛋。不讲,自己将黑锅扣身,后果会极为不妙。难呀。

东方已呈曙色,事情罩在黑雾之中。总得有个交待。

“我就是想溜达溜达,散散心,没想跑,也不跟什么人接头。我是返回连队时遇见寻我的人的。”

最后这话确是事实,人们发现白傻子时他正往营地来。逃跑怎么会往自投罗网的方向?再说,真要是逃跑,倒也算不得大罪,跟敌人搞联系才值得注意。

“偷那么多吃的,送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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