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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02(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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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喝!”刘海山仰脖,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惠蓉也尽了杯中酒。

四岁的男孩伸手抓盘中肉时,袖管浸在了一道菜的汤汁中,母亲借机勃然发作:“你个小混蛋,没他妈长眼!”

孩儿惊怔了,室内温度也骤然下降。

海山也板起了面孔,自斟了一杯酒,饮尽后把杯子重重地礅在桌上。

陈惠蓉打着笑容:“嫂子,您尝尝这海米肠,味道挺不错的……厂里工作够累的吧,效益怎么样?”

嫂子并不赏脸,菜不吃话不答,仍冲儿子发火,指桑骂槐:“又不是没吃过,去去,睡觉去!”说罢抬屁股拽儿子离了桌。

陈惠蓉望着刘海山,满脸疑雾。

“甭理她,喝咱们的。”海山说,语气中已带了恨气。

里间屋传来刘夫人斥责孩子的别有用意的泼辣言语,陈惠蓉坐不住了。

海山为融和气氛前言不搭后语地找话说,自己频频倾杯。

不知又为什么事,母亲在孩子身上动起手来。孩子哭唤着:“我不敢啦,我不敢啦……”

扑扑扑,仍响出滞重的巴掌声,夫人怒叫:“吃,吃,吃,就知道吃,是给你吃的,快上床睡觉!”

孩子被撵到了**,夫人仍闷气不消:“就他妈的知道吃,老娘挣钱是喂你的臭嘴的?!”

刘海山猛然拳头一击饭桌:“胡秀芬,你的嘴洗干净点,别那么不阴不阳的!”

女人掀开帘,从里屋露出身子,眼珠子瞪得贼大:“我不阴不阳?哼,我不阴不阳……我又没拈花惹草,吃里扒外,什么东西!”

陈惠蓉一把没扯住,海山已进了屋,揪住女人下了拳头。女人退缩着,嚎啕大哭。

海山拳出如雨注,又跟上几脚,才气咻咻回到座来,脸涨得紫青。

女人的哭声阵阵加紧,边哭边叫:“你打,打呀,打死我你就顺心了,你这没良心的玩艺儿……”

战事是由于自己的到来引发的,陈惠蓉坐立不宁。她很后悔莽撞而来,又不知该怎样帮助收拾局面。从情形上看,这女人的嫉妒之意也过于火爆,自己也是女人,也有嫉妒心,可无论如何也料不及有人会强烈至这种程度。海山大手支着脑袋,苦默了一阵,低声道:“怨我,我应该想到。咳,真对不住你,我应该想到……”他眼睛里射出迷蒙的光,“她偷看过你的信。”

她就更明白了些。十年前,刚到内蒙的时候她曾给海山哥来过两封信,向他报告自己的生活情况,海山只回过一封,再后来就断了联系。那信和寄信人的名字一定是压在他夫人心上的石头,才有了今天的表演。

她想向那哭声渐渐减弱的女人解释了几句,海山拧拧眉:“别理她!”

她确也没有什么很贴切的言辞,就沉默着。

酒已无心再喝,就提出告辞。海山没说留,送她出屋,出院,出胡同,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她几次让他返回,担心那家里的人更妒气,海山不从,为刚才发生的事感到气闷,感到对不住她,又送了好远好远,才在一盏街灯下分手。

打这以后,陈惠蓉就再没跟海山联系,海山也不曾找过她,一晃就是五年,今天在这窄道巧逢,各人的情景似乎又都有很大改观,情谊之光却依然闪烁。

此次路遇一星期后的一个晚间,海山有电话打进了她的家中。她请他立即前来晤会。

五年的光阴之剑在海山哥的脸上刻下了深重的疲惫,她也同样疲惫。但霜雪之间的缕缕春风,也使她的精神有焕发之机,而他似只见寒凉了。

五年前尴尬的一幕谁也没提。

泡茶拿烟。刘海山寡言少语情绪沉沉,使她平添些陌生的感觉。

“厂里的情况不很好么?”她问。

“快散摊子了。”他说。

“印刷行业应该是可以的嘛。”

“应该可以,可这厂就是不行。”

“怎么搞的?”

“几任班子都拿不起来。头头们勾心斗角,没人把心放在正事上。”

“工资也开不出了?”

“欠了七八个月的了。工人工资发不出来,当官的小轿车换了又换,越来越高级,大酒大宴天天不断。累死工人穷死工人,可当官的一任下来,哪个不腰缠万贯。”

“你停薪留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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