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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瑾琛转背,瞳眸中再度燃起神采:“爹爹!”

吴王靠尽端的石阶下,常遇行走而来。这位年轻的将军有着一副儒雅之貌,只是久居沙场,战争的杀戮将他锻出一层隐锐的威慑力,他步伐稳健,琦娘子福了福身:“将军。”

常遇把小姰抱过来:“你下去吧,我们父子走走。”

阳光由斜侧把人照亮,常遇低眸看身边活泼的小影子,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久,还是问他:“今日在学堂又不敬先生了?”

闻及此,常瑾琛足下略停,通身轻快在一瞬间凝固,不肯则声。

常遇也止步下来,一只手抚过腰间玉玦:“你可知我为何将它佩在身上?”

常瑾琛抬眼,见那玉玦显兽状,其面刻蟠螭纹,还有一个古字,是“遇”。

他想了想,答道:“君子佩玉以显德。爹爹佩它,是为了警示自己仁慈温润。”

常遇略微颔首,告诉他:“玉玦,有欲满则缺之意。我是想提醒自己,不可自满,应当时刻保持谦虚和警觉。”

常瑾琛默了默:“我明白了。”笃定地压压脑袋,“琛儿谨记爹爹教诲。”

厢房里,晴丝逐寸在玉玦上照转,苏都拇指抚过刻纹,硬朗的触觉抵入指腹,他无声看着,心口有一种撕裂的痛感。

往昔如同残梦,梦中人皆尽失去,独留他苟存于世。

常家的仇,他一定会报。

只是爹爹的玉玦……为何会在宋知柔手里?

苏都有意盘问,可一消想此女狡诈如狐,她所言,他敢信吗?眉头紧皱,将玉玦收起来,忖度了许久。

当他走出厢房的时候,忽然得兵士来禀:“将军,人好像晕过去了。”

苏都脸色狐疑:“军医呢,给她看了?”

那兵士嘴唇微抿,没有直视他:“军医不愿意去。”帮汉人的小子,大家都巴不得他自生自灭。

可苏都有私心,她还不能死。

第77章饮飞雪(十七)他的本能和意志都不允……

知柔臂上的伤并无大碍,然身心俱疲,又受了惊吓,苏都走后,她强撑的意志忽然瓦解,身体沾了榻便昏过去,长久未醒。

已值暗夜,门扉由外头儿打开,一双皂色皮靴大步跨进室内,跟随其后的是一名燕国女子。

苏都走到榻边,转头看那女子,复看知柔,示意女子上前。

原是他抓来的一名女医,哆哆嗦嗦的,见榻上一个衣袍带血的人影,腿愈发抖了。她救治过人,却非此种情状——被敌寇押着过来。

房中烛火飘曳,榻上之人眉头深锁,似乎呓语。苏都望着知柔,听“长淮”二字在她口中段续衔接,猜想应是城外被他射中之人。

因为背着光,他的神色难以窥真切,那女医觑他一眼,害怕地走过去。

医者不避男女大防,但才掀开寸许衣料,她发现榻上之人竟是名女子,遂又折首瞟向苏都,有让他退避之意。

苏都在草原待得久了,衣冠礼乐未忘,但这些琐小礼节对他来说已并不重要。

他面无表情,见那女医磨蹭不肯下手,适才压眉转身,催促道:“能治了吗?”

女医忙不迭应承。

哪怕再想走,眼下仍将伤患处理得妥妥帖帖,待停下来,榻上之人像又换了梦境,嘴里微弱地喊着“阿娘”。

那声音如同稚子寻求庇护,委实有些可怜。

女医收手盖袖,从榻旁起身,随即有兵士进来,将她带了出去。

房门一开一阖,菱形的光影短暂漫入室内,复同潮水一般退尽了。

这里光线不好。

苏都秉着一盏烛火踱到榻边,他行动无声,目光在知柔脸上细细端详,仿佛隔雾看花,面孔愈发沉重。

她到底是谁?

如此年纪,绝不可能与爹爹有故。她姓宋,哪个宋家?

当年案发之初,连外祖父都弃常氏;魏侯与爹爹交好,也没有为爹爹说一句话。唯一站出来的,竟是平素与常家走动不多的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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