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予夺(第2页)
“哎呀,皇弟,你这力气也太小了!”身后传来萧允笙的笑声,萧允宁回头一看,只见萧允笙正拿着和他一样的弓,轻松就拉成了满月,还冲他晃了晃,眼底满是促狭。萧允宁的脸瞬间泛起粉意,有点不服气地抿了抿嘴。
陈将军摸着花白的胡须,笑着摇头:“九皇子年岁小,臂力弱些正常,往后多练便好。”说着,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士兵,“去取两个沙袋来,让九皇子举着练臂力,先举一炷香的时间。”
士兵很快拿来两个沙袋,每个约莫两斤重,递到萧允宁面前。萧允宁只好接过沙袋,学着路覃泗之前教他的“白鹤亮翅”姿势,双手平举沙袋,站在场边。手臂很快就开始发酸,
他偷偷往旁边看,正好瞧见路覃泗站在演武场的栏杆旁,正憋着笑看他。萧允宁咬着牙朝路覃泗喊道:“覃泗!你笑什么?有本事你也来举!”说着,他又对士兵道,“再拿两个更大的沙袋来,让覃泗陪着我一起站!”
路覃泗笑着走过来,接过士兵递来的更大沙袋,也学着萧允宁的姿势举起:“好,陪我们九殿下一起练,看谁先撑不住。”萧允宁见他也举着沙袋,咬着牙坚持着。阳光落在他紧绷的小脸上,额角渗出了细汗,手臂酸得像要断了,却还是不肯放下——他心里暗暗较劲:一定要撑到一炷香燃尽,绝不能被覃泗和华珠笑话!
一旁的苏昀因为手受伤,正坐在场边休息,看着他憋红的小脸、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胖乎乎的手掏出手帕起身,轻轻替他擦去额角的汗,小声劝道:“殿下要是累了,就先歇会儿,别硬撑。”若不是碍于陈将军在场,他真想上前替小家伙举一会儿,哪怕只是让他缓口气也好。
萧允宁摇了摇头,咬着牙说:“我不累!”为了转移手臂的酸胀感,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射箭区——萧允禾和萧允怀已经练完臂力,正在搭箭试射。
萧允禾站在靶前,一身湖蓝色劲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左手托弓、右手勾弦,目光如炬地锁定靶心,指尖一松,箭矢“咻”地破空而出,稳稳扎在红心中央。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喝彩声,连陈将军都抚着胡须点头:“四殿下箭术越发精湛了!”
萧允怀见萧允禾得了夸赞,也不甘示弱地走上前。他拿起长弓,动作张扬地拉满弦,箭矢飞出,同样正中红心。射完后,他还转头看向举沙袋的萧允宁,挑了挑眉,眼底满是得意。
“神气什么呀!”萧允宁轻嗤一声,小声嘀咕,“待会儿砚哥哥上来,肯定能把你们都比下去!”他想起沈砚在永和宫射箭的模样,心里满是笃定——哥哥可是能闭着眼睛射中靶心的人,箭术怎么会比他们差?
可没过多久,射箭区传来报靶声:“沈世子,箭中七环——”“沈世子,箭中八环——”“沈世子,箭中六环——”接连三声报数。
萧允宁惊讶地睁大眼睛,他连忙踮着脚往射箭区看,只见沈砚站在靶前,袖口被风掀起,手里握着长弓,银质面具下的侧脸绷得很紧。而场边其他人的反应,却都带着习以为常的平静,仿佛沈砚的箭术本就如此。
“哥哥——”萧允宁望着射箭区的沈砚,声音轻轻的发颤。手臂的酸胀都变得模糊,满心只剩对沈砚的疑惑与着急。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举着沙袋的路覃泗,小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满是不解:“覃泗,哥哥到底是怎么了?哥哥射箭明明极好的!你不是和我一起在永和宫见过吗?那天他闭着眼睛都能射中靶心,怎么今天连八环都射不到了?他是身体不适吗?”
路覃泗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萧颂声、意气风发的萧华宇,又落回萧允宁满是困惑的小脸上,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去:“殿下,有些事,不是看表面那么简单的。”
“你心里其实也该有感觉,”路覃泗的语气沉了些,“在宫里,沈世子没有家族撑腰,又少了陛下的偏爱,地位本就尴尬得很。”
萧允宁抿紧了樱粉色的嘴唇,小脑袋轻轻点了点——他当然知道,哥哥总是一个人待在永和宫,除了他,宫里很少有人会主动亲近哥哥。
“可四皇子五皇子不一样,”路覃泗继续道,目光落在被陈将军夸赞的萧允怀和萧允禾身上,“他们背后有家族撑着,陛下寄予厚望,你想想,若是沈世子今日在箭术上远超他们,太过耀眼,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看他?”萧允宁的眼睛慢慢睁大,小脸上的困惑渐渐褪去,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沈世子心里比谁都清楚,”路覃泗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几分叹息,“他如今能做的,只有藏起锋芒,静待时机。今日故意‘箭术平平’,或许……就是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熬几年,等沈世子过了二十岁,按例就能封王出宫。到那时,离开了这深宫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像蛟龙脱离浅滩,真正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本事,不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隐藏。”
风轻轻吹过演武场,带着春日的暖意,却吹不散萧允宁心里的沉重。他再次望向沈砚,心中前所未有的酸意和胀痛——哥哥依旧站在靶前,动作标准地拉弓、射箭,每一支箭都精准地避开十环,银质面具下的侧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真的只是箭术寻常。
“砚哥哥他……很是辛苦。”路覃泗看着萧允宁泛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