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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的宣告(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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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赛备赛,深夜准备室]

·关键突破:合作者提出“地图与目的地”核心比喻。该模型成功整合了理性与感性在认知过程中的协同作用,论证效力极强。

·内部状态记录:在协同构建论证框架过程中,观测到思维同步率显著提升,产生类似“心流”的高效愉悦体验。与合作者的智力协作,被系统标记为“高回报活动”。

·假设修正:“江宥礼”变量可能并非普通合作者,其存在对系统稳定性和性能有超出预期的正向影响。

·[星空下,对话后]

·系统颠覆性更新:

·无法量化“爱”。

·但可确定:“江宥礼”为所有决策函数中的唯一最优解。

·内部指令:不惜一切代价保留此变量。

·新状态定义:系统进入“恋人”模式(试用版)。该模式下,非逻辑交互容忍度提升,生理接近倾向增强。

记录到此,笔迹似乎比前面更加用力,仿佛书写者在下定某个巨大的决心。而最后几页,不再是连续的记录,而是一些零散的、更像是随笔的片段,充满了更多的主观感受和……笨拙的诗意:

·“其笑容出现时,环境亮度主观感知提升约30%。此光学效应无法用现有物理定律解释。”

·“无法定义‘想念’,但确认在其物理距离超过50米且时间持续超过3小时,系统会启动名为‘寻找江宥礼’的后台进程,占用资源,降低其他任务效率。”

·“共同沉默不再被视为‘沟通中断’,而是一种……共享进程。能耗低,舒适度高。”

·“结论:所有关于‘幸福’、‘意义’的复杂函数,其最简形式,似乎都可收敛于‘与江宥礼共处’这一状态。”

一页页,一行行。江宥礼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目光贪婪地掠过每一个字,每一个数据。他看到了阮溪白如何从一个试图用逻辑解构一切的旁观者,一步步被拉入情感的漩涡,如何困惑、挣扎、尝试理解,最终如何笨拙而又无比真诚地,用他唯一熟悉的方式——观察、记录、分析——构建起了这座关于“江宥礼”的庞大而精密的数据库。

这哪里是什么观察报告?这分明是一部用数学语言写就的、独一无二的情书。是一部理性向感性缓慢、艰难而又无比坚定投降的白皮书。

他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呼吸在那一刻停滞。

最后一页,异常干净。没有复杂的数据,没有冗长的分析,没有图表,没有代码。

只有一行字。是用那种他熟悉的、极其工整严谨的印刷体写就,黑色的墨水在白纸上显得无比清晰、坚定,仿佛一个经过无数次演算和验证后,最终被刻印在基石上的、不容置疑的宇宙真理:

“公理1:我爱江宥礼。”

在这行字的正下方,还有一行稍小一些的字,像是这条最高公理自然而然的推论:

“推论:我余生的所有定理,皆由此展开。”

没有问号,没有假设,没有证明过程。它就那样被宣告了。如同数学世界里那些最基础的、不证自明的起点,它本身不需要证明,它是一切推理的根基。

江宥礼怔怔地看着那两行字,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视线瞬间变得模糊。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酸涩与甜蜜交织的巨大浪潮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简洁到极致、却又沉重到极致的宣告。

阮溪白就站在他面前,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他看着江宥礼泛红的眼眶,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死死盯着册子、仿佛要将那两行字刻进灵魂里的眼神,心中的忐忑达到了顶点。他不知道自己这份过于“异常”的礼物,是否能够被理解,被接纳。

他声音干涩,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求证:“……这个论证……你……能接受吗?”

江宥礼猛地抬起头,泪珠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但他却在笑,笑得无比灿烂,仿佛所有的星光都瞬间落入了他的眼底。他用力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地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

“接受……阮溪白……我接受……”

他上前一步,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用整个理性世界为他献上最感性告白的数学家,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感受着他同样剧烈的心跳和微微僵住后又缓缓放松的身体。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毕业礼物。”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泪水浸湿了阮溪白肩头的毕业服布料。

阮溪白在被抱住的瞬间,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大脑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宕机”。但很快,江宥礼温热的体温、哽咽的声音、以及那紧紧环抱住他的力度,像一道强指令,覆盖了他所有的不安和混乱。他犹豫地、生涩地抬起手臂,轻轻地、然后逐渐用力地,回抱住了江宥礼。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安心感和圆满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需要再寻找证明了。江宥礼的眼泪和拥抱,就是对他这条“公理”最完满的呼应。

在这个栀子花飘香的毕业午后,在即将告别高中时代的门槛前,阮溪白用他独一无二的数学语言,完成了关于“爱”的最终论证。而江宥礼,则以他全部的眼泪与笑容,给出了哲学意义上的最终确认。

公理,就此诞生。定理,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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