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透影丝袍(第5页)
她试图站立,双足在“翩跹瓷履”的陶瓷鞋中被迫踮起,脚面的绷直与脚尖的压力早已让她麻木,如今衣裙的沉重更让她的双腿颤抖不已。
肩部的金片如铅块般压下,细链的叮当声在她耳边回荡,每迈出一步都如负重前行。
她倚靠在阿朱的臂弯中,试图迈向窗边,想借着阳光驱散心中的阴霾。
然而,裙摆的银珠拖曳在地,擦过木地板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细链不慎缠住床柱,她的身体被轻轻一拉,银锁冰冷地勒入手腕,带来一阵刺痛。
她的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无助,阿朱迅速蹲下解开细链,轻声道:“小姐,这衣裙虽美,却太过苛刻。”柳如烟无法言语,只能通过急促的喘息回应,内心却涌起一股深刻的压迫感——这份“尊贵”不仅是身体的负担,更是婚姻将至的铁证。
未婚夫的迷雾。
柳如烟的未婚夫身份尚未揭晓,只知是宫中贵人赐婚,传言来自皇室的旨意。
前日,柳老爷在前厅接待宫中使者时,面色凝重,显然对这桩婚事既感荣幸又存疑虑。
使者身着锦袍,言辞含糊,仅提及“贵人青睐柳氏女之美,赐婚以示恩宠”,却未透露对方的姓名、官衔或具体背景,只留下了一道金边圣旨与“透影丝袍”作为信物,便匆匆离去。
柳老爷虽不敢违抗,却在私下对管家低语:“此婚约来得蹊跷,恐非单纯恩赐。”
这种模糊让柳府上下都笼罩在不安中。
柳如烟虽病弱在床,却通过丫鬟们的转述得知此事。
阿朱在擦拭她额间汗水时,低声复述了父亲与使者的对话,翠儿补充道:“听闻宫中贵人多有算计,这婚约背后或许藏着更大的图谋。”兰香则忧心忡忡地说:“小姐,您的身子怎堪如此折腾?”她们的话语如同一根根细针,刺入柳如烟本已脆弱的内心。
她的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婚约的临近意味着她将彻底失去自由,而未婚夫的未知身份更增添了一种无形的威胁。
是皇室宗亲,还是权臣之后?
是垂涎她的美貌,还是觊觎柳府的财富与地位?
这些疑问如迷雾般笼罩在她心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小玉趴在床边,低声“呜呜”着,用温暖的身体贴近她的腿,似乎也在为这未知的未来担忧。
柳如烟试图移动被“缠手”束缚的双手,想触碰小玉给予她安慰,却因丝绸布条的紧缚而无法动作,只能通过铃铛的轻响感受她的陪伴。
柳如烟坐在石桌旁,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的目光被“丝梦幽封”遮蔽,只能通过模糊的视线感受庭院的轮廓。
她虽无法嗅到兰花的香气,却能在内心勾勒出它们摇曳的模样。
她曾是这片庭院的主人,赤足奔跑于草地,手持长剑舞于花丛,如今却被“透影丝袍”的细链、“翩跹瓷履”的禁锢、“缠手”的束缚锁入病弱的躯壳。
她的内心在这种无助中翻涌起更深的觉醒。
婚约的迷雾不仅来自未婚夫的身份,更来自云墨的算计与父亲的妥协。
她回忆起云墨的盲文书信,字面温柔却暗藏玄机——“透影丝袍”的到来、“新药膏”的承诺,无一不在加重她的病弱与束缚。
这一切是否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是否与宫中贵人有所勾连?
而父亲为何在赔罪后选择沉默,将她推向这场未知的婚姻?
小玉的铃铛轻响,打破了她的沉思。
柳如烟在内心低语:“我的命运不应由他人掌控。”即使身体被锁,她的灵魂仍在挣扎。
她在病弱中寻找破局之道——或许是丫鬟们的忠心,或许是云墨的疏漏,或许是未婚夫的真面目。
她决心在这层层迷雾中,抓住一丝光亮。
阳光渐斜,庭院中的兰花在风中摇曳,柳如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缓缓回房。
“透影丝袍”的细链叮当作响,如同命运的钟声,在她耳边回荡。
她虽无力挣脱,却在内心埋下一颗种子——即使婚约将至,她也要在这病弱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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