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之始(第2页)
“惹不起?”福顺冷笑,声音如同寒铁,“那你现在就去德兴赌坊,看看他们下次是卸你的胳膊,还是直接要你的命!你以为刚才那六十两是白给的?你若不应,我自有办法让你欠下更多的债,到时候,别说你,连你病榻上的老娘,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威逼之后,便是利诱。青黛从暗处走出,虽然紧张,却强自镇定地说道:“刘大哥,你若应下此事,事成之后,我家主子不仅保你母子平安,还会再给你一百两银子,助你离开京城,另谋生路。是死路一条,还是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你自己选。”
刘大瘫坐在地,脸上血色尽失,冷汗涔涔。“……我……我答应!我答应你们!”他几乎是哭着喊出来,“我会让我娘……按手印,写证词……需要的时候……出面作证……”
当青黛和福顺带着刘大按了手印、更为详尽的证词,以及他本人的口头承诺回到凝碧轩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沈晚晴仔细看着那份证词,上面清晰地记录了王氏如何因嫉妒云姨娘绣艺和宠爱,指使心腹长期在云姨娘药中下紫梢花的过程,甚至提到了几个可能知情的、已被打发走的旧人名字。有了刘婆子的证词和刘大的承诺,证据链终于完整了一部分。
『太好了!有了这个,至少能在你爹心里埋下一根刺!』沈晴振奋道,『不过,要彻底扳倒王氏,最好还能找到物证,或者……让那对母女自己露出马脚!』
沈晚晴眸色深沉:“仅凭刘婆子一面之词,父亲或许会疑,但未必会动王氏根基。我们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让父亲不得不重视,甚至……让永昌伯府也心生忌惮的时机。”
她沉吟片刻,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型。“沈晴,你说……若在长姐大婚前夕,爆出沈府主母谋害妾室、心肠歹毒的丑闻,永昌伯府还会坚持要一个家风清正的姻亲吗?”
『嘶——』沈晴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兴奋起来,『釜底抽薪啊姐妹!这可是核弹级别的!不过操作要极其小心,万一没炸到敌人,先伤了我们自己就完了。』
“所以,需要万全的准备。”沈晚晴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眼神冷静得可怕,“我们需要确保刘婆子能顺利出面,需要选在最恰当的时机引爆,更需要……在我们揭露此事后,有立刻脱身的能力。”
她看向青黛:“告诉苏少夫人,我们需要她的帮助,就在……下月初五,大小姐婚期的前一日。”
接下来的几日,沈府表面依旧在为沈玉柔的大婚忙碌准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凝碧轩内,却在进行着无声的、紧锣密鼓的准备。
沈晚晴的脚伤在沈晴的指挥下用奇特按摩和草药敷贴下,奇迹般地快速好转。她每日依旧抄经念佛,姿态恭顺,仿佛已经认命。暗地里,她却通过青黛和福顺,与苏少夫人那边保持着密切联系,敲定着离京的每一个细节。
苏少夫人的能力果然不小,不仅准备好了接应地点和伪装身份的商队路线,甚至还通过特殊渠道,打探到了一些关于当年经手药材的沈府旧人的模糊线索,虽然暂时无法追查,但无疑增加了沈晚晴手中筹码的分量。
这期间,沈玉柔曾趾高气扬地来过一次,名为探望脚伤,实为炫耀和敲打。
“妹妹脚伤可好些了?”她抚摸着腕上新得的赤金嵌宝镯子,那是永昌伯府送来的聘礼之一,“这婚事仓促,姐姐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妹妹放心,待姐姐出门那日,定不会忘了妹妹的功劳。”
沈晚晴垂眸,掩去眼底的冰冷,声音温顺得没有一丝波澜:“妹妹预祝长姐与世子百年好合。妹妹蒲柳之姿,不敢居功,只求安稳。”
沈玉柔见她如此识趣,满意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晚晴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柔弱,只有一片沉寂的杀伐之气。
『忍她!让她!看她能嚣张到几时!』沈晴哼道,『等咱们把王炸甩出来,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下月初六越来越近。沈府上下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喜庆,而凝碧轩内,则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宁静。
沈晚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天空,轻轻吟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这是她偶然从母亲留下的残卷中看到的句子,此刻吟来,别有一番意味。
『说得好!』沈晴接口,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豪气,『咱们就是要搅动这潭死水,掀起滔天巨浪!姐妹,准备好了吗?』
沈晚晴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握紧了袖中那枚母亲留下的、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的旧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