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是刽子手(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在黎晚的目光中闻竹用了两碗,黎晚是真要把他当亲儿子,瞧他身体瘦的不成样,如今又吃的这样高兴,就会联想到闻竹当年的遭遇,心里疼上加疼,直想掉眼泪。这个苦娃娃,小小年纪丧父丧母,家中一个不剩,这路上历经的狂风暴雨全靠他自己挺过来,现在到国公府,记起深知雪那不着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汤药入口,苦的闻竹舌根反涩,他并不知这期间发生过什么,再次从黎晚口中得知按深知雪的意思,让他继续住在深知雪的主卧。

养病的日子里,仅是黎晚和深乐华偶尔来探望。

两天前宫里太监到府来访,黎晚的心疼他身体,叫他待在屋中别吹凉风,不必来跪听旨意,有何消息,他尚且不晓。

根据黎晚坚定的要求,让他多吃些性温补身的饭菜,闻竹真的在逐所好转,走路时步子没那么虚浮了,人跟着精神不少。

当下第五日——黎晚心情颇好的照常来询问闻竹的状态,并带来个人,告诉这是往后近身服侍闻竹的下人。

闻竹心中顾虑,怕是不知背后哪方人安排的眼线,刚想委婉回绝,可定睛瞧见商陆泪眼婆娑的从黎晚身后走出。

他略觉意外,嫁进来前,他怕若在国公府遇到什么不测,波及到亲近之人,未让任何人陪嫁,所以商陆被留在闻府。

黎晚为其解答:“当日得知你自己跑出去,我想定是身边没有亲近之人的原因,便命人打听。我去过一趟闻府,试着尽力与亲家母沟通,好让她安心。”

对着商陆点头,“他主动跟到国公府门口,说是你从前在府里的贴身下人。”

“往后身旁有信得过的人,住在这也舒服些。”她上前疼惜地轻抚闻竹的发丝,“好孩子,阿母希望你舒心。”

“苦了你了,以后享福吧。”

闻竹看着这位浑身散发母性光辉的女性,闻言鼻头酸楚,心里五味杂陈。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黎晚这样的人,可以没有理由无需条件的对另外一人好到这个程度,她对人性的敏感度太低,该说她天真烂漫。如此付出,最终会得到什么回报?闻竹的身份、接近的目的皆不纯,他如何都想不出。

自此有了商陆,闻竹的起居比前几日方便些。

又过两日,转眼到四月中旬,这时气日头暖起来,大婚装束七天已过,开始逐渐退下,下头人忙碌。深知雪不知去忙叨什么,闻竹平时能见上半面就不错了,然而两人就算遇见也是各自错开,深知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常不归府,他也没资格询问。

国公府平静如常,并未因闻竹的到来有所改变……

闻竹独坐在廊下,晒着温暖的太阳,全然没存在感,仿佛与微风融为一体,默默无闻反而是他此时最想要的处境,不惹人注意,想方设法避开国公府中隐藏在暗处深知雪的眼线,好同外界的人取得联系。

那日闻竹不惜冒着性命难保的风险,试探出深知雪得到消息的灵通度,便知此人背地里绝对有个庞大的探子组织。

他现下仅是自己当枪匹马,必定斗不过。

商陆从廊下走到他身边,端来晾凉的苦药,闻竹接过时触碰到碗底有张触感异常的东西,他不动声色的压在指尖,仰头饮尽,将空碗交给商陆时,顺势将它蜷窝在手心,按兵不动,不急着去查看情报上的内容,在外头继续晒了会太阳,才在商陆心领神会的假意关心中回到房里,落在旁人眼底行动自然,找不出丝毫破绽。

回屋后,他道自己身子疲乏想午休,商陆为他拉下榻边的纱幔,彻底遮挡住帘内闻竹的身影。

闻竹不信在这四面密闭中,暗处的“眼睛”还能透视盯他。

闻竹在榻上安静躺上一会,精准计算好平日里自己熟睡时间,自动调节频率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他何必到这个程度,不光深知雪难对付,他身边的人更不好对付。

展开手心的东西,那是用藕粉刷制而成的半透明极薄的膜,借着午后强光穿透纱幔的柔和光线,看清上头字小的内容:“人已进朝堂,太后对你生疑,江未眠病重消息难分真假,暂且慎重。”

闻竹快速消化完,心情郁闷,将那张薄如蝉翼的情报熟练地含进口中,贴近舌中,遇水则化吞食入腹。

三责情报,尤其是江未眠病重,消息如落石激起千层浪,说不准几方势力竟连真假都辨别不出,如此扑朔离迷,必有古怪。

闻竹翻过身,他认为江未眠染症,为真、但症状如旁人口中的严重,为假。

太后的猜忌最不重要,只要他想,千百种方法都能活下来,完全可以借助打消太后疑虑的方式,顺理成章进入朝堂。

至于第一处——那个人谋划的局,闻竹在这些日子里,猜到十七八九。

当初最令他难解的情|药到底是何人所为,闻竹摸过自己的唇,盯着指尖,回忆起那夜深知雪捻开的胭脂,便告诉他答案,沾唇的药粉混入甜酒。

挑拨太后猜疑,勾起闻竹不信任,使两方互相猜忌,只待闻竹想好退路。

故意在黎晚面前摆出那副混蛋模样,利用黎晚老好人的心肠加以对闻竹的愧疚弥补,那之后,闻竹唯一能想到求得庇佑最好人选,不是李长玦、并非玉清寒,必是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那个他人眼里,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深大世子。

他要的从来都是闻竹,与其放任闻竹成为威胁自己的隐患,倒不如吞之入腹。

他借助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显露的性格,这样想来,深知雪所做的一切行为,全都符合他这人往常的作风,合情合理,根本没人往深知雪头上想。

……还以为这局中掺和进第三者,结果压根没有第三方。

深知雪若当真如传言里那个不着调的草包世子,闻竹又何必牺牲手下之人的性命。

闻竹脑中浮现出深知雪的身影,仿佛能听见他腰间印象深刻的金铃,心中喃喃:“深知意,你到底是待宰的猪、还是刽子手?”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