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第1页)
大概是新官上任志气颇高,干劲十足,可以称深知雪今日暴走整天,城中八街九陌、大道小巷能走的走、能钻的钻,负责的令人感慨:好个称职忠将。
然而,一天过去,无事发生……
城里的确安稳的叫人意外,不是不想管,是根本就没有事能叫人费心思,倒有点理解那些兵丁为何敢闲散至此。
深知雪领着手下到城下记行档,顺便等待庞义康和他交班。
太长时间不动弹,深知雪管得这批人各个腿脚抽筋,感觉快折了似的,但他们今天确实挺听深知雪的话,未尝不是惧怕深知雪,怕把他们打的下不了地的缘故。
深知雪上前,拍拍身旁累得将近瘫软的青壮汉子肩膀,“行,兄弟们都辛苦了。”
深知雪虽先前展现出那副盛气凌人的气势,但也单纯是为立威,没其他意思,更没想过要欺负他们,他性格摆在那,他们只要听话,他自然愿意体恤,且乐得和他们融洽相处。
“待会下职,我请你们喝酒如何?带各位吃顿好的!当褒奖你们的改变。”
众人:“……”
他们不敢言,彼此交换眼神,观察深知雪说这话时的神色,依旧没人当出头鸟先开口,生怕深知雪是想试探谁好吃懒做提的幌子。
深知雪瞧他们怂成这个的样子,不禁发笑,“我不吃人,别怕我啊。”
他往墙边倚靠,卸下那身刻意端着的官威,变成往日懒洋洋的调子,“昨个儿动手,是看你们不像话,当兵吃粮的,总得有兵的影,如今你们这精气神就挺好。”他扫过诸位的脸,记住每人的面孔,“我这人,最怕麻烦,但更怕自己人与我离心离德。你们给我面子,老实巡城,我当然把你们当兄弟,这顿酒,纯犒劳,没别的意思。”
此番话讲得随意,戳中几分实情。
各位见到他卸下盔甲后略显单薄的肩线,以及那双含笑,不再冰冷的眼睛,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下,有人偷偷捏捏酸痛的小腿,面上戒备的神色缓和不少。
终于有个胆子能大点的老兵舔舔干裂的唇,哑着嗓音开口,“统领…您好意弟兄们心领。只是…今日咱们这腿实在不停使唤,怕担不起您美意。”就差把想“回家睡觉”四个字说出来。
此言道,立刻引来一片低声附和。
深知雪见状,挑挑眉,“妥!”并不强求,爽快展笑:“辛苦诸位,那就改日,记着啊,我欠你们一顿酒。”
尾音刚落,便听见熟悉,略带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暮色间,庞义康带着夜巡弟兄们的身影清晰,他远远瞧见深知雪这边虽人人面带倦色,却仍然队列整齐地等候在此,眼中不由浮出讶异。
待到近前,他对深知雪抱拳,“深统领辛苦呀。”他瞥眼旁边的那些几乎站不住的兵丁,“弟兄们这是、操持了整天?”
深知雪回以一礼,嘴边露出痞气的弧度,“庞统领说笑,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怎么样,我这帮兄弟,还算入得上眼吧。”
“何止入眼呦。”庞义康由衷感慨,随即压低声线,“好手段啊,你哥我也是真得服。”
两人简单交接几句,深知雪下令解散。
早已累瘫的兵丁如蒙大赦,顾不得其他礼节,身影扭扭捏捏朝各自营房挪去。
第二天,太平无事。
第三天,太平无事。
第五天,太平无事。
……
现下至第八天,国公府大婚装束前日已退,恢复往昔。
深知雪照常领人巡城,长安的确长平安,深知雪这个官当得舒服,周围人对他的看法稍有改观,默认他每日上街。
盛鸣铮池咏潭只想见他出糗,结果八日已过,他没出什么乱子,自然丢失兴趣,笑都找不到地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