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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巡统领(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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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替他多谢姑母好意。”深知雪不推拒,张口应下。

“对了。”深重花语气平淡,“几天前,你托哀家查的那桩合卺酒掺药的事,已有结果了。”

“劳烦姑母费心。”深知雪闻言,微挑眉,颔首做出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不知是何人胆大包天,敢在姑母眼皮底下动出这档子手脚?”

“不过乌合之众,竟污了你二人的新婚。”似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深重花端起手边茶盏,轻刮过浮叶。“哀家命人彻查了经手那壶酒的众人等。”

声音中的冷意让透过的热气掩盖,“尚食局首领太监唐洪,监管不力,其手下小太监与宫外之人有不清不楚的勾当,欲在其中搅风搅雨,败哀家与国公府的关系。”

她顿刻少顷,望向深知雪,语调深沉:“那唐洪及手下太监,哀家已命人杖毙,其余相关人等,一律交由司礼监杖责五十。”

深知雪心上冷笑,杖毙个首领太监,雷厉风行,深重花急着洗清自己的嫌疑,随意找个替罪羊弃车保帅,闻竹托那替死鬼的福,跟着被保全性命。若再细查,闻竹作为直接“受害者”,却是深重花的人,处境陷入尴尬,她动此举,断尾保己。

“原是如此。”他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愤慨:“姑母明鉴,处置公正,只是您侄媳受无妄之灾,侄儿跟着难安。”

深重花审视他的神情,试图从他那样“关心在意”里找出破绽,“元凶已诛,此事对侄媳也有个交代。”

深知雪在这局里演的足够逼真,不出所料得到预期结果,接下来,仅需等待那枚走废的棋,乖乖地跳进他的嘴里。

——叫吃。

“侄儿多谢姑母费心。”深知雪恭敬行礼,垂下眼帘再仰首时,好不容易添得那点沉稳如香料燃烬,“说起来,侄儿这一成家,我娘总老唠叨我,说我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无所事事,惹旁人笑话,还说丢您的脸。”

“所以侄儿被我娘赶入宫,便跑来跟您讨个官差当。”深知雪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他今天来的目的上。

“哦?”深重花不动声色:“倒不难办,知雪莫非有心入六部观政,或谋个什么清贵大官,哀家给你打点清楚就是。”

“知雪,意下如何?”深知雪要官,她岂会不答应,等到时候亲自给他安排个官职当当,各党派被深知雪吸引视线,这样一来,料他不敢有野心造次。

然而,深知雪可不给她这个对自己不利的机会,“哎呦姑母,您太过高看我。”深知雪在殿内踱两步,视线扫过深重花怀里趴着舔爪子的玄珑,笑道:“那些个要动脑子的大事,侄儿可做不来,我当个能动弹动弹,还不给姑母徒增分忧的差事就知足了。”

他停下脚步,笑容纯良,“我闲不住,不活动手脚闷得慌。譬如那白日里巡守长安城的统领之位。”他故作感兴趣地啧两声,点头:“不错不错、还威风,管人领兵,算半个将军呢。”

语毕,深重花摩挲杯壁,掠过丝不易察觉的冷忙。

巡城统领,位不高、权不重,不再她核心掌握的军权之内,隶属五城兵马司归兵部管理,全权背靠都察院,与顺天府衙门也有牵扯,是各方势力都能插一脚的闲棋。深知雪身为世子,自降身份,不要位高权重,不要高官俸禄,偏偏选这么个位置。

深重花沉吟片刻,未拒绝,反而似随口一语:“你不知这职位已是有人?”

“知道点皮毛。”深知雪笑嘻嘻,“夜间的统领暂不谈,传言白天的那位爷不干活纯享清闲。底下弟兄跟着懒散,没人去管。那等混俸禄的杂人留着无用,儿臣觉得正因如此,需个‘自己人’去整顿,免得让外人找乐,讲咱皇城根下,连个巡防都做不好。”

他坦然地瞧着深重花,一片赤诚。

深重花看他半晌,既然话说的这么满,她能有什么办法,不答应也得答应,突然极淡地乐出声,笑意不达眼底,“知雪思虑周全,哀家岂有不允之理?依你,哀家午后下旨,授你为长安城昼巡统领一职,明日可去兵马司指挥司领职牌。”

深知雪躬身,跪地叩首行个大礼。“谢姑母恩典。”

忽地,腿上的黑猫“喵”叫出声,深重花目光落回玄珑身上,它似同样感受到主人的注视,仰头慵懒地打个哈欠。

深重花用染蔻丹的指尖轻挠过玄珑的脑袋,“春天到了,玄珑前些日不安分,总往外跑。”她语气温和,和深知雪唠家常。“被外头不知哪的野猫欺负,抓伤了下巴。”

她抬眼,目光宛如锋利的冰锥,直刺深知雪的神经,“哀家心疼,命人将那几只畜生,断了脖子。”

“这宫里宫外,哀家跟前身后,只留听话、有用的。”她放下玄珑,慢慢直起身,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们领的差事办得好,哀家自然疼。若非学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阳奉阴违,存了别的心思。”

“不中用的。”她红唇勾起抹弧度,“哀家能给,自然也能收回来。”

空气如同凝固,深知雪低头,见不到表情,不知所想,嗓音依旧明朗,听不出异样:“姑母教诲,侄儿当恪尽职守,不负姑母期望。”

“儿臣告退。”语毕,他松口气转身离开,遮掩眼中闪现的冰凉,官职到手,他真切地吸收深重花的警告。

——接下来,他可要死守那枚费劲心思吃到嘴边的棋,别不注意让人斩了脖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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