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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你安睡何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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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舻和萧从舟耳朵双双竖起,为父的一时汗颜,绷着脸作端庄状,为子的额头磕地,满脸不悦地想:“我可不掀屋顶拆房子。”

书院深深,云莽正在古树下与林道海下棋,听闻弟子来报,二人皆相视一顿。

林道海舒朗大笑:“城里的先生教不了这萧小将军,要来请您出山嘞。”

云莽鼻间轻哼,嗤道:“虽也出身将门,但是‘小将军’这三个字,他且担不起呢。”

说着便整整衣袍起身:“走吧,看看去。”

林道海摆手:“我就不去了,散官在身,可不便跟萧将军照面。”

庭院中央光影东移。

两侧长廊上时有学子停留,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眼尖的瞧见先生来了,连忙使着眼色示意旁人,一干人等便都抱着书匆匆离去。

萧舻抬头一望,连忙朝着走近的云莽拱手俯身:“犬子萧从舟,年逾十五,特来拜请先生教诲。”

云莽朝他颔首,略垂了双目,眼神落在正以面扑地的少年人身上。

“还不快给先生行礼?”萧舻轻踢了萧从舟的屁股。

“……师傅好。”萧从舟抬头,额上被青苔染绿了一片。

云莽看着少年人面顶绒绒绿苔,却绷出了满脸正经,终于失笑:“徒儿好。”

萧舻在旁边长吁一气,心中连连感慨着拜成了。

自此之后,萧从舟每日清晨上山,随师傅读圣人书、明世人理。午后方入营帐,继续烧火端饭、拔剑演武。

日子渐长,萧从舟已过了十七。萧舻看着自家儿子终日忙碌奔波,常与萧家叔伯谈起,言语间颇有些自豪之意:“这小子幼年丧母,少人教养,整日里上房揭瓦地胡闹。没想到如今也是长成了,像个人了。”

萧舸轻哼一气:“你就看你儿子顺眼。”

几人皆相视而笑。

不老山上的萧从舟对此一无所知,仍每日身入山风堂中,同诸生一齐跪行拜礼。

云莽一开始教他们些古人诗词。萧从舟念得头头是道,却终究不解其意。

学后,萧从舟自愿留堂打扫书室。

云莽坐在窗边的团席之上,抚须看他:“你身在军营,却未得见白骨蓬蒿,是因为此道太平,少有战事,故而你并不懂。”

窗格的光影一块一块,细细密密落在萧从舟身上。

“是。”他收好最后一本书,端坐在了云莽身前,出声温润,“师傅,徒儿还有一事请教……我终日上山入营,常于夜色深重时回城,每每恰逢喧嚷夜市,卖糖的刘老便日日赠一包杨糖于我,却分币也不肯收,徒儿汗颜,不知如何应对,于是选择绕路而行。却见刘老远远相望,神色黯然,令人见之心伤……”

萧从舟微微垂了首:“徒儿无法应对,还请师傅教诲。”

云莽淡然一笑:“你可知,这位刘老于城中卖糖多久?”

“似乎……自从舟幼时便在了。”

“那时他便赠你杨糖么?”

萧从舟沉吟,片刻后抬起头:“不曾,只是错身经过。”

云莽了然地笑道:“那想必应有其他缘由。徒儿可记得他第一次以杨糖相赠是何时,此前可有什么不似寻常的交集?”

萧从舟神色怔然,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徒儿曾和一众好友,去买过一次他的杨糖。”

夜市喧闹,马蹄声阵阵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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