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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郎君一见倾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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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帐幔外覆了层云雾似的轻纱,夜风吹动,便成了一片流动的白云金霞。

纱账外的人影来回忙碌着。

祁青洲独自在云字号的客房中收拾“残骸”,挂好帐幔,擦净桌椅,也将那横在门口的承架移回了原位。

一切收拾妥当,今禾方才推门进来,对他道:“阁主有请。”

祁青洲额角汗珠点点,闻声应了句“是”,跟在身后走了两步,却又局促地停住了。

今禾听见停顿的脚步声,回头看他:“怎么了?”

祁青洲语气温吞:“我……身上有汗。”

今禾瞧着他认真而笨拙的神情,没忍住噗嗤一声:“阁主又不是叫你侍寝,你还要洗干抹净了才去吗?”这话又激起了一阵张皇失措的否认,她掩了唇笑,杏眸上下扫视对方一番,最后落在那人泛起薄红的耳尖上,“罢了,我带你去换身干净衣服。”

……

祁青洲换上了一身圆领玄袍,腰间束带,衣袍刚刚覆过小腿。今禾打量了半天,终于点头称了是:“就这身了,不张扬也不寒酸。走吧,阁主在等你。”

二人返回楼上,绕过楼栏,一路来到了云字号对面的“拨澜轩”。

拨澜轩拨不了澜水,却设了一泓青石汤泉,林霜行在水里泡着等人,结果人忙着打扮久久不来应命,最后泡得她十根脚趾都发了皱。

林霜行擦身穿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看景,而后门扉轻响,今禾带着祁青洲进来了。

“人带到了,我走了。”今禾一探头,就见林霜行披着湿发迎风而坐,正冲着她笑,顿时恼道,“还吹夜风,头疼可别叫我。”

房门颇为恼怒地砸回了门框,发出了哐当一声响。

林霜行含笑的眼睛终于落在了祁青洲身上。

他抬起眼帘,瞬间又盖了下去,垂眸躬身:“见过阁主。”

衣箱铜制的把手掩在袖底,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长刀被收,云字号里的摆件他也没舍得砸,故而才借换衣之故,在一楼的货房里寻了个趁手的杀器。

三日前,祁青洲在无常路的暗堂里接了红签,不为钱财,只为消债。

抄家灭门,家毁人亡的血债。

“无常路的杀客,平日里可也会看些闲书、杂谈?”

祁青洲抬头,对上了一双笑意轻晃的眼睛。

“我这儿倒是有一个远在云周昭元三年的,戏台俗闻。”林霜行朝他浅笑,扬了扬下巴,“替我拭发,我便讲于你听,如何?”

祁青洲看向一旁妆案上的拭发棉布,神色有一瞬的僵直,片刻后,他手中使力,那铜把便飞进了袖袋。

……

祁青洲站在林霜行身后,擦拭头发的手一顿,抬起轻阖了窗。

夜风忽止。

“不老山下的棠梨城,有家戏班子很是出名。”林霜行闭上了双眼,徐徐讲来,“其班主原是官宦之后,家中一朝没落,便入了戏门,终年行走于山川湖海、城池乡里之间,听得些什么,便唱些什么。”

祁青洲眼睫低垂,听闻此言,手上动作渐缓。

林霜行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终于有一日,他们唱到了京城。”

昭元五年,大雪纷飞。京城各处燃着爆竹,热闹的人群走街串巷,都听得了不老山下的南柯班子今早入京,夜里将于望月楼登台表演的消息。

于是当夜,承乾大街上车水马龙,望月楼宾客满座,平头百姓或拥在门口,或走上两侧酒楼廊轩,挤破了头也要听上这闻名遐迩的南柯班唱上一段。

钟鸣三声后,戏台开唱。廊轩上倚栏竖耳的百姓听见了一阵铿锵刀鸣,而后声音渐弱,哭嚎忽起。

一道嘹亮的女声高吟了唱词:

[万古忠良,一夜枯骨。莫不是青天白光闪了凤眼,直教那花花螺钿开了洞,飞出这漫天黑鹰,钻骨啄肉,坟头立威——也罢,也罢!岂料着这世事无常,阴阳颠倒!凤鸟生嗔怒,烟瘴千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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