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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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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妾身与他立誓,会让外子改邪归正,不再与伪朝爪牙蝇营狗苟。」水夫人冷眸看来,「无论你们如何看待外子,他在妾身心中亦师亦夫,所行之事是对是错,这点都无可更改,任何人都可以怨恨他,妾身不可以,因为我答应过师娘,要给他回头的机会。」

王秀英母子死后,任天祈确实回到了正途,但他贪心难改,又舍不得名望之利,于是从真小人变成了伪君子,等到水夫人发现他在暗地里的行径,许多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而她下不去手,就只能装作一无所知,徐徐筹谋,寻隙弥补。

随着任天祈年事渐高,苦心竭力的她也落下一身病,以为馀生不会再生大变,却忽略了贪心也会随着年纪增长。

「他想活的更久,想要比肩令师,还想要更大的权力,这些……妾身给不了他,也不能让他拥有。」水夫人苦笑道,「他又一次做出了十年前的选择。」

应如是想到那封送给不知僧的请柬,还有那两本精心准备的簿册,长叹一声。

「正当妾身犹豫不决时,外子与我商量,将来要把火宅送给十九,素商随后与我说了一个秘密……」水夫人弯起唇角,「姜瑗之子十九手里有块黑虎玉佩。」

应如是忍不住问道:「他背叛了你的情义,所以你决定杀他?」

「居士算是半个方外之人,难怪……」水夫人讽刺地笑了,「活到这把岁数,妾身早已过了为爱轻言生死的年纪,夫妻是这天底下最不平等也最易生变的关系,为了稳住共乘的这条船,迎风破浪和忍气吞声的事,我们都做过,所以……与其说我不能接受背叛,不如说我选择保住这条船。」

应如是低低地道:「任何想要将船掀翻的浪花,若不能将你打落,就得被你击溃,即便是他本人。」

水夫人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笑容,她双手交握,直起腰背看向他,道:「来时空空去时无,什么都不重要,人终有一死,妾身并不贪生,但这一路相扶而来,不该落个难看到引人耻笑的结局,所以他要死在我手里,由我来定夺馀下一切。」

白衣太岁原本是任天祈,后来却不仅是他,因为水夫人成了他的影子,看似顺其而行,实则牵其而动,身与影不可拆分,一旦他们离心,必得有一方彻底屈从,才能继续走完这一生的路。

寒意如同千万只蚂蚁爬上了背脊,应如是望着这个韶华不再丶手无寸铁的女人,一时竟不知自己能说什么,天意虽高,不如人心难测。

「居士所问,妾身都如实回答了。」水夫人冷笑,「你方才的话,妾身只一句不敢赞同,逼裴霁尽快结案丶迫使陈秋以身犯险,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力么?」

应如是不置可否,他望向水夫人,面无表情,眼中一片幽深。

水夫人突然感到了一阵阴冷,当年的李元空为虎作伥,而今他变成应如是,看似佛口慈心,却是杀人不见血。

「簿册的事,素商只知道个大概,若非你步步紧逼,妾身本欲瞒下……」她语气复杂地道,「你去而复返,实在我意料之中,但我没想到你会隐瞒线索,误导裴霁,你……究竟想做什么?」

无人窥见的皮囊之下,一座高山轰然倒塌,砸入无底心海,掀起惊涛骇浪。

「在下想与夫人做个交易。」半晌后,应如是缓缓道,「十九的娘葬在西山,他的家在火宅,望夫人网开一面,让他有家可归。」

这个条件太简单,与水夫人心中所想相差甚远,她问道:「你能给出什么?」

「杀害任庄主的凶手鬼面人陈秋,那两本簿册也被他毁了。」应如是吐字极慢,像是踏出了不可回头的一步。

他的语气太笃定,以至于这不像给出筹码,更像是陈述事实,水夫人一怔,紧接着惊醒过来,几乎失声道:「你怎——」

她交出去的簿册是假,陈秋知或不知也不重要,只要这东西没有落在夜枭卫手里,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但应如是不该知晓,更不该做出这样的暗示。

应如是并指抵在唇前,水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屏住呼吸听他一字一顿地道:「只要夫人信守承诺,既定的事实就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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