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代朝堂世界 1(第4页)
信里没有一句“思念”,只写:
“今日砍敌首三百,剑穗断,玦未损。”
“雪埋马膝,想起某人怕冷,寄狐皮一张,不知他收到没。”
“夜读《六韬》,满纸写‘珩’字。被副将窥见,笑我字丑。老子用拳头教他认了一遍。”
……
沈棠把信折成方胜,塞进牛皮箭囊最底,与玉玦贴胸而放。
夜深,他常摸黑坐起,以指腹描那玉缺,描到指腹发麻,才倒头睡去。
梦里总是同一帧:谢珩站在太学海棠树下,手里提一盏兔灯,灯罩破了一角,火光漏出来,像一汪不肯干涸的泪。
所有信,驿卒只送到谢府门房,再没回音
——因为谢珩被锁谢氏祠堂,在承平十五年三月,沈棠离京后第七日,理由是“与武将私交,坏族清誉”。
祠堂幽暗,只一盏豆油灯,灯芯短促,像垂死之人的呼吸。
父命:“跪至知悔,乃可起。”
谢珩便跪,背脊笔直,像一柄插入牌位缝隙的薄剑。
每收到沈棠信,他拆,读,折成海棠状,塞进袖内。
袖袋渐满,膝下青砖渐凉,灯油渐涸。
三月后,父再至,问:“悔否?”
谢珩抬眼,眸色比灯芯还亮:“珩,领罚。但心不可逐。”
父怒,拂袖去,命加锁三重,窗封木板,只留一线天光。
谢珩便在那线天光下,以指尖描摹信上字迹,描到指节破皮,血染纸背,像给每朵海棠添了蕊。
承平十八年
沈棠十四,升云麾校尉,赐铜印,印背刻“雁门沈棠”。
献俘归京,却未准入城,只许驻驿京郊。
是夜,他独骑绕至太学后墙,翻墙入院。
海棠树被雷劈去半边,焦黑里抽新芽,像不肯死去的旧年。
他蹲在树下,以匕首掘坑,把铜印埋进去,覆土,压平。
月光冷白,照得他影子瘦而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谢子玦,”他低声道,
“我回来了,可我没见到你。”
风吹树梢,新芽颤颤,像欲言又止。
他伸手,想碰,又怕惊动,最终只收回袖中,翻身越墙而去。
雪落无声,覆住新掘的土,像覆住一段无人知晓的归途。
远处祠堂窗棂,谢珩被锁在二楼,手里攥着那枝旧海棠,指节泛白。
两人隔着一道高墙、一场夜雪,错过第二次。
承平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