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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华沉璧初心如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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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掠过鸣沙关的第三年,连漠北的风沙都变得温和起来。城门外的互市早已从最初的零散摊位,扩建成了热闹的街巷,中原的绸缎铺挨着北狄的皮毛行,汉人的茶寮里飘着胡商带来的香料气息,孩子们追着驼铃奔跑,笑声漫过夯土围墙,落在每一寸曾浸染过硝烟的土地上。

谢惊寒依旧习惯每日清晨登上城头。只是如今他不必再紧攥剑柄,寒锋剑的剑鞘蒙了层薄尘,却被他擦拭得发亮。他望着远方边境线的轮廓,那里不再有连绵的营帐,只有巡逻兵的身影在草原上若隐若现,像守护安宁的星点。可他眉心始终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久无战事,军中难免滋生懈怠,近日巡查军寨,竟见有些新兵把操练当成了应付,连最基本的弓术都生疏了。

“将军,沈大人的书信到了。”秦风捧着一封封漆信函走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还有,边境哨所传来消息,北狄的巡逻队近日频繁在界碑附近活动,昨日还扣押了我们一支商队,说是怀疑夹带军械。”

谢惊寒接过信函,指尖触到熟悉的温润信纸,心中的沉郁稍稍舒缓。沈砚辞的字迹依旧沉稳,却在字里行间透出一丝隐忧:“朝堂之上,近来有官员联名上书,称边防开支过大,请求削减军饷与军备。此辈多是江南士族出身,久享太平,不知边境之险。我已在朝堂据理力争,然流言已起,需你那边多备些实据,以证边防之必要。另,北狄扣押商队一事,恐是主战派试探,切勿轻易动武,我已遣使者前往交涉,你只需严守边界,静候消息。”

信末,还附了一行小字:“前日见京城街市有卖沙枣糕者,味不及你送我的新鲜,念之。”

谢惊寒指尖摩挲着那行小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痕。他转头对秦风道:“传令下去,明日起,全军恢复战时操练强度,尤其是新兵,由我亲自督训。另外,派一支轻骑前往界碑附近,远远监视北狄巡逻队,不得与之冲突,若商队有危险,伺机接应。”

“是!”秦风躬身应道,又补充道,“将军,那些新兵怕是会有怨言,毕竟……太平日子过惯了。”

“怨言?”谢惊寒眼神一凛,“让他们去城西的烈士陵园看看,看看那些为了太平战死的将士,他们的坟茔还没冷透!和平不是懈怠的理由,而是更要守住的责任!”

次日清晨,校场上的呐喊声震彻云霄。谢惊寒身着玄色劲装,手持马鞭,站在高台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操练的将士。新兵们起初还有些散漫,可在他冷冽的目光与严厉的训斥下,渐渐收起了轻慢之心,一招一式都变得认真起来。谢惊寒亲自示范弓术,拉满弓弦时,手臂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却依旧稳稳将箭射向靶心,正中红心。

“记住,弓是用来守护的,不是摆设!”他高声道,“今日你们多流一滴汗,明日边境便少一滴血,城中百姓便多一分安稳!”

将士们齐声应和,声浪直冲云霄。操练间隙,谢惊寒让人抬来几筐新鲜沙枣,分给将士们:“这是去年秋收的沙枣,甜中带涩,就像这太平日子,看着甘甜,实则需要你们用辛苦去守护。”

与此同时,京城的朝堂之上,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辩论。以礼部尚书为首的江南士族官员,身着锦袍,言辞恳切:“陛下,如今北狄已臣服,边境太平,三年来边防开支耗费国库大半,不如削减部分军饷,转而投入水利与农桑,造福百姓。”

沈砚辞立于朝堂一侧,身着月白官袍,神色平静却语气坚定:“陛下,此言差矣。北狄臣服不过三年,主战派仍在,边境巡逻队异动频发,近日更是扣押我朝商队,可见其心未安。边防是江山之屏障,如同屋之梁柱,梁柱不牢,屋何以安?若此时削减军备,便是给了北狄可乘之机,前日之战火,恐将重现!”

“沈大人未免危言耸听!”礼部尚书反驳道,“北狄既已签约,岂会轻易毁约?再者,镇北将军手握重兵,久镇北疆,若不加以节制,恐生异心!”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这话戳中了帝王最忌惮的隐忧——手握兵权的将领,向来是朝堂的敏感点。

沈砚辞心中一凛,却依旧从容不迫:“陛下,镇北将军谢惊寒,多年来镇守北疆,浴血奋战,不求名利,只为守护家国。若他有异心,当年太子谋反时便可响应,北狄入侵时便可投降,何需等到今日?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谢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边防开支,臣已核算过,近年开通边境互市,税收已较往年翻倍,足以支撑边防所需。且臣已令工部改进军械,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无需额外增加国库负担。相反,若削减边防,一旦北狄来犯,战火重燃,耗费的粮草军饷,将是今日的十倍、百倍!”

天子坐在龙椅上,神色沉凝。他看向沈砚辞,眼中带着信任:“沈爱卿所言极是。边防乃国之根本,不可懈怠。谢将军忠心,朕亦知晓。传朕旨意,边防开支照旧,谁敢再言削减,以动摇军心论处!”

礼部尚书等人见状,只得躬身退下,心中却对沈砚辞与谢惊寒多了几分忌惮。

退朝后,沈砚辞回到吏部尚书府,刚坐下,林墨便递上一封密信:“大人,北狄使者已抵达京城,态度傲慢,声称商队确实夹带军械,要求我朝赔偿北狄损失,否则便要兵戎相见。”

沈砚辞拆开密信,眉头紧锁。他深知,这不过是北狄主战派的借口,他们不甘心臣服,想要挑起战火,夺回失去的利益。“看来,不动点真格,他们是不会安分的。”他轻声道,“林墨,立刻给谢将军写信,让他做好备战准备,同时派一支精锐部队,护送商队返回,若北狄阻拦,可不必留情!另外,传我命令,关闭边境互市三日,让北狄尝尝失去贸易的滋味。”

“是!”林墨应道。

沈砚辞走到窗边,望着远方的天空。他知道,这场对峙,不仅是对边境的考验,也是对他与谢惊寒的考验。朝堂上的反对势力虎视眈眈,若此次不能妥善处理,不仅会让北狄轻视,还会给朝堂反对势力可乘之机。

千里之外的鸣沙关,谢惊寒收到沈砚辞的书信时,正陪着几名老兵在烈士陵园扫墓。老兵们抚摸着墓碑上战友的名字,眼中满是泪光:“将军,我们不求富贵,只求这太平日子能长久些,让兄弟们在地下也能安心。”

谢惊寒心中一酸,重重点头:“放心,有我在,有兄弟们在,定不让战火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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