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第2页)
一只温暖的手爬上阿清的臂弯,这双手苍白而光滑,没有一丝瑕疵,而伸出这双手的凌氿仍躲在被窝里,眨着眼,眼圈微微淡紫却仍闪着光,看上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煮早餐。”阿清指了指,“我听见你的肚子在叫。”
“我这里有面,有鸡蛋,可以煮鸡蛋面。”
阿清看着凌氿的脸颊慢慢红了起来,笑了,如春风解冻,“好。那可以松手了吗?”
“一个问题,我可以问吗?”
“可以。”
“能教我做菜吗?”
“……”阿清的脑海里闪过那条七零八落的鱼,“那太浪费了。”
从一开始面对这熟悉的厨房布局,阿清便有种奇怪的直觉,她总觉得这屋子的结构乃至于东西摆放都与当年相差无几。果不其然,她揭开了大厅地板的其中一块木板,找到了藏在里面的陈年酒酿。
只不过,她发现这座房子似乎放了许多茉莉花,无论找到哪里,都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茉莉花香。连这藏酒的暗格都放着几朵早已发黄干枯的茉莉。
她,挂念了多久?
阿清拿出其中一坛,掀开盖子,芳芬的酒香一下子四溢,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握杯的手指不禁收紧,她低头看着那透明的酒液,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眼神却逐渐如刀锋般寒冷,连身体也如坠落冰窖一样,酒并没有像曾经一样越喝越暖。
是因为,过去的温暖已不再?亦或者,自己的心已死?阿清不清楚答案,她只感觉冷。
“你醉了?”
凌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无论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关切之意。
“没有。”阿清拿起酒坛,往凌氿方向抛了出去,“还有半坛,你的酒不错。”
凌氿并没有喝,她放下酒瓶,慢慢朝阿清的方向走去,“我们来煮早餐吧。”
“没有我们,只有我。”阿清补充,“你等吃。”
很快。
餐桌上摆着两碗面,鸡蛋的焦香混杂着面条的清香,都让人食欲大开,尤其是对于这两个疲惫的人。
“这是?”凌氿指了指在碗面中间的花朵,“茉莉花?”
“嗯。”阿清挑起散落的发梢,夹起面条,“好看吗?”
“好看。”
一股暖意忽然从阿清心中升起,曾经的温暖,似乎未曾消散,曾经的人,似乎从未改变。
二人便再也没有发出声音,只剩下咀嚼声、喝汤声在表达自己的饥饿与面条的美味,只不过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露出微笑。
饭后。
阿清仍然在灶台旁洗着碗和筷子,凌氿在一旁收拾着扫墓的工具,阿清用余光瞄着,她发现黄香也好,蜡烛也罢,还有颜料等等,都被她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去扫墓。
“凌氿,你一直都有去吗?”
“嗯。”凌氿的目光望着窗外的落雪,“就是因为去扫墓,我才觉得你已经不在了。”
“我还在。”阿清拿起一束菊花,白色的菊花,“我们出发吧。”
“好。”
大雪仍未停。
阿清和凌氿并肩走到雪地上,留下两行很淡很淡的脚印,很快雪又将脚印填满,仿佛她们从未踏足一般。
“好冷。”凌氿缩着脖子,雪花一点一点落在她的头发上,逐渐地远远看上去,好像她也有了白发。
阿清看了看她起伏均匀的胸口,抓起了她的手,发现确实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温暖,接着从怀里摸出一颗红褐色的药丸,“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