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第2页）

“据说广陵散在嵇康被杀后已成绝响，没想到今天能从大师这里一饱耳福，真是三生有幸”，苏小小说道。

“施主过誉了”，僧人淡然说道。

“嵇康原曲总共四十一拍，其外甥袁孝偷学了三十三拍，后又自续八拍，补齐全曲，我弹的袁孝曲与原曲不完全一样”。

“这位了尘大师是乐器的绝世高手，以前曾任太常寺协律郎，掌管国家乐曲，十年前因妻子夭亡，心痛出家，来香积寺隐居修行”，一位身着官服、倜傥儒雅的男子向苏小小介绍道”。

“杜郎中过誉，这位杜大人才是通晓音律的大师，不但琴技高超，而且能自制曲令”，那僧人向苏小小介绍起那位官员模样的人：

“施主既然知道广陵散，看来也是精通音律的人，如要提高乐艺，不妨向杜大人请教，必定获益浅”。

“小女子自幼承教，略识点乐器，但远谈不上精通，还望大师和杜大人不吝赐教”，苏小小谦虚地说。

“女施主不必谦虚，不妨弹奏一曲，我等洗耳恭听”，那僧人说。

“不如我和这位杜大人合奏一曲，让大师指点”，苏小小说。

“女施主想合奏什么曲子呢，这里乐器应有尽有”，那官员模样的人说。

“不知道什么曲子适合在这佛门净地演奏？”，苏小小说。

“没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佛法包含在万事万物和日常行为之中，只要心怀敬畏和慈悲，一切皆是修行。广陵散不也也充满杀伐之声吗？”

“那胡茄十八拍怎么样？这首非常适合琴萧合奏”，苏小小说。

于是那官员抚琴，苏小小弄箫，一曲将个人身世与家国命运融为一体的叙事史诗般的乐曲，便如滔滔河水婉转而来。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年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乘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忍辱兮当告谁？茄一拍兮琴一拍，心愤怒兮无人知……”

胡笳十八拍原为笳曲，后改编为琴曲，苏小小以萧代笳，与琴合奏，琴萧音韵互补、虚实相生，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渊哀怨，珠联璧合，完美演绎了那段国家山河破碎、个人颠沛流离的悲剧故事。摧人泪下，众皆回黯然。

曲罢，大家都赞不绝口。

那官员还感到不尽兴，便邀苏小小再奏一曲。

于是二人又合奏一曲相传为舜所作的《南风歌》，相传为孔子所作的《幽兰》。

曲罢，众人再次喝彩不断。

于是大家熟络起来，弹琴的男子是吏部郎中杜子中，另一位官员是吏部尚书右丞鲁尚宾，僧人则是寺院住持了尘法师。

两位官员是来伊阙巡察石窟建设情况的，与了尘法师乃多年好友。今日特地偷闲过来与了尘法师雅集。

最后，杜子中说道：“我等因有公务在身、今日先行告辞，实在遗憾之至”；

“下个月了尘法师将会到宝光寺传道讲经，到时再请诸位到敝人家中一聚”；

“今日实在不能尽兴，到时望大家一定光临”。

说罢，与鲁尚宾一起告辞离开。

苏小小、花木兰、薛令晖便和了尘法师一起来到讲经堂，聆听了尘法师讲经。

众人在蒲团上正襟危坐，也就是跪坐，只有花木兰不适应正坐，身体不断晃动，不停调整姿势，浑身难受的样子。

众人皆笑，了尘法师悦声说道：

“施主，心诚则灵，不必拘于形式，保持身心调和，任何姿势皆可”。

花木兰于是将双脚交叉，置于前面地上，以散盘的方式总算将身体坐定。

谁叫花木兰刚在军队度过十多年呢，在天天面临生死战斗的全部是男人的军营里，谁还会讲究什么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