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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暗红流动如正在缓缓盛开的花(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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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靖初,刘靖初……大哥哥,你在哪里?你救救我!大哥哥!

所有的呼救都是无声的,有声的只是唐柏楼恶毒的号叫。

郁桐没有挣扎多久,渐渐地就不动了,手脚开始漂起来。她浮在水面上,后花园里猛然静得可怕。

就连郁桐自己都感觉自己是被淹死了。水底有光,还有看不清模样的人在朝她招手。她的身体开始朝那人漂去。渐渐地,她看清楚了,那是刘靖初。水底的他,还和她十四岁那年遇见的一模一样。

大哥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郁桐啊!那年在紫滨路,在“望江别墅”,你救过的那个郁桐。

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不和你相认?为什么?哪有什么能梳理成章的理由呢?其实,理由还不就是那一个——

我不敢。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畏的小女孩了。这些年,我变了。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我,是否还愿意记得我。

对着你,我胆怯了。

郁桐觉得自己沉入水里,越沉越深,身体越来越轻,而远方的刘靖初依然那么远,他们之间的距离丝毫也没有缩短。

她继续朝他漂去……

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使劲地把她拖拽着,像要把她拽出这无底的深海。光和水在一瞬间消失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刚才的那一幕不过是她的错觉。她发现自己趴在一张乱糟糟的大**,头沉得厉害,身边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郁桐小姐?郁桐小姐,你快醒醒啊!”

郁桐缓过来了:“迅嫂?”她的眼睛只睁了一下就闭上了。

迅嫂看自己总算把郁桐喊醒了,急得都快哭了:“你快下楼阻止他们,我不敢劝,他们闹得厉害啊!”

郁桐被唐柏楼摁进泳池的时候,其实是睡美人症发作了。唐柏楼气也出了,酒也醒了一点,就把她捞了起来,带到了楼上。他自己的衣服也被水溅湿了,所以就换了一件。他其实并没有做出什么禽兽的行为,在刘靖初面前说的那些话只是故意挑衅刘靖初,想找个机会撒撒气而已。

郁桐依稀还能感知今晚的这场风波尚未平息,但发病是很难抗拒的,迅嫂怎么拉她,催她,她最后还是倒回**,头重脚轻,神思恍惚。

迅嫂都急疯了:“小姐啊,去劝劝大少爷跟你老板吧!唉,老爷不在,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郁桐已经合上的眼皮忽然微微睁开了:“老板?我老板?”

迅嫂说:“是啊,你店里那位老板,说要帮你教训大少爷,都打起来了!我吓死了,大少爷的事,我真的不敢插手!”

郁桐的主治医生曾经对她说过,睡美人症患者在发病的时候如果意志力强一点,或多或少是可以跟病魔抵抗的。比如,有些人至少可以撑着在倒地之前给亲人拨一个求救电话,或者假如在家沉睡期间遇到火灾之类的危险,有的人也是会迷迷糊糊地逃难的,这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郁桐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像医生说的案例里的病人那样,有那么强的意志力。可是,这一天,听迅嫂说到自己的老板,她开始挣扎了。她很想下楼去找刘靖初,甚至隐约还能听到楼下的吵闹声。但是,她试了几次,始终还是手脚发软,连房门都出不去,反而还因为紧张而更加头昏脑涨。

这时候,郁桐发现门边的柜子上有一只展翅雄鹰的摆件,是不锈钢做的。雄鹰的翅膀做得很薄,有点像刀片,在迅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抓起那只雄鹰,把翅膀对着右手手臂一划!

“啪嗒,啪嗒……”几滴鲜血落在地上,跟地上原有的一摊水渍混在一起。

背景是透明的,暗红流动,如正在缓缓盛开的花。

钻心的疼痛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郁桐真的清醒了不少:“迅嫂,带我下去!”

唐柏楼就躺在喷水池旁边的地上,碎了两个花盆,刚换的衣服不仅脏了还被扯掉了两颗纽扣。他狼狈至极,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在他的想象之中,他应该是疯狂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在刘靖初身上,倒地的应该是刘靖初而不是他,结果刘靖初却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气得大吼一声,一拳捶地,然后又疯疯癫癫地笑,笑得五官都扭曲了,比哭还难看。

“你算什么东西?!”

“苗以瑄算什么东西?!”

唐柏楼连吼两句,第一句还好,第二句一出,刘靖初就提着他的衣领:“你敢再说她试试?”

唐柏楼说:“她嘲笑我!哈哈!她当街嘲笑我!”

其实,这些天以来,网民的质疑、媒体的猜测、警察的盘问,还有公司给出的压力,以及股东们的反对声,都只是唐柏楼今晚失态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当他下午气冲冲地离开公司的时候,他发现公司楼下又有记者在蹲守。他想抄小路离开,以免又被缠住脱不了身,但记者还是发现他了。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围追过来,他一边挡镜头一边快步离开,却突然摔了一跤。

众目睽睽之下,他“扑通”一下扑倒在地上。

记者们相机的闪光灯闪得他眼花,他又推又骂让他们不许拍他,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以瑄。

她打扮得那样素雅,白衣白裙,端庄而大方地站在路口的红绿灯下。

她的眼睛里有轻微的笑意。

那一瞬间,唐柏楼忽然觉得自己要疯了。身边记者尖利刻薄的追问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慢慢地站起来,两眼发直地盯着以瑄。路口红灯转绿,以瑄准备过马路,唐柏楼忽然大喊她:“苗以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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