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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的人即便烈火焚城也要守着灰烬(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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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扶着郁桐解释道:“她说有人追她,她好像很不对劲。”

郁桐接过话:“我……我有睡美人症。但是,老板,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她正说着,年轻的老板缓缓走过来,从暗处缓缓走到亮处,轮廓渐渐清晰,由淡至浓映入她的瞳孔里,她的身体猛然轻颤了一下。

她认识他!

刹那之间,某些画面如雪片一般在郁桐的脑海里飞转,她觉得自己眩晕得更厉害了,心里仿佛还有无数的虫子在噬咬,全身都布满了细密的疼痛。她一把抓着他说:“有人在追我!”

那种毫不生分的眼神和语气,令对方微微愣住了。

年轻的老板有着一张非常好看的脸,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笑容浅浅,从容之中还透着一点不羁。但他显然跟郁桐不一样,他看她的眼神和看任何一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他说:“同学,我是做生意的,也不爱管闲事,你要是惹了麻烦想来我这儿避难,那你可想错了。”

郁桐愣了一下,两眼发直地盯了他几秒:“你……”她想说“你不认识我了吗”,但那一刻内心忽然涌起莫名的高傲,反而加重了语气:“你让我躲一躲!你不会这么冷漠的!”

老板感觉有点好笑:“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么冷漠。”

郁桐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沉重的眼皮就像垮塌的大山,沉沉地压下来,她全身也越来越无力。这时,她发现商铺的后墙上有一道门。她想起来了,学校对面的这一排商铺的结构都是一样的,每间商铺的后门都连着一个小院子。于是,她不由分说就蛮横地连扑带撞直奔那道门而去。她把门撞开,刚跌进去,就有人进店来了。

来人跑得气喘吁吁,说:“我来找人!我刚才好像看见她进来了。”

店员见他态度挺差,就说:“客人,我们打烊了,这儿只有我们店里的人,哪来的什么你要找的人?”

来人歇了几口气,目光渐渐落在那个正背对着他的甜品铺老板的身上,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时,年轻的老板也转过身来,跟他的视线一交接,两个人都笑了。

一个说:“唐柏楼,我们好久不见了。”

一个说:“刘靖初?原来你还没走啊?”

是啊,原本在一年多以前,年轻的老板刘靖初是打算离开这座城市的,可是他至今也没有离开,半步都没有。

他能去哪里呢?毕竟,他深爱的人还在这座城市。天地再大,他怎么也走不出她的世界。他是为了她而留下来的。

唐柏楼一语就道出了刘靖初的秘密:“刘靖初,你还是舍不得苗以瑄吧?”太深爱一个人,就是即便她的人没有出现,但听见别人提到她的名字,也会有一种难言的滋味猝然汹涌起来。

刘靖初始终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疲倦地走向登机口,却又如何精神奕奕地转身冲出机场的。后来,是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低着头,姿态卑微,一如他曾经爱着苗以瑄的那些年那么卑微。他说:“阿瑄,我要留下来!”他留在了这座有她的城市里,但是,依旧过着其实并没有她的生活。

因为那个叫苗以瑄的女孩爱的人始终不是他。

有的人,即便烈火焚城,也要守着灰烬。他大概就是这种人。

这间名为“十八楼”的甜品铺以前的老板叫薄安,是个独身主义的胖子。号称永不厌倦的胖子薄安有一天却忽然厌倦了,还搬到了郊外,开始跟农田、花草为伍,刘靖初就接手了这个甜品铺。

这个曾经嚣张叛逆的少年已经不复原来的暴躁冲动,他也已经不是少年了。往事就是装在漏斗里的细沙,小口朝下,一点一点沉落积压,成了他心里洗不尽的铅华,他也因此变得比以前更安静,也更从容了。

要是在以前,看见唐柏楼这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刘靖初别说赶他骂他,只怕都要跟他动起手来了。但这时,他只是带着一丝冷笑看着唐柏楼,淡淡地说:“唐柏楼,如果你是来找人的,恐怕你要失望了,我这里不会有你要找的人。”

唐柏楼大笑着说:“你这是一语双关了吧?是啊,今天我要找的人你这儿没有,我以前要找的人,你也交不出来。”他以前要找的人,指的是苗以瑄。唐柏楼在暗指刘靖初的失败,因为刘靖初爱的人从未属于过他。

刘靖初说:“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送了。”

唐柏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问:“刘靖初,你最近跟以瑄有联系吗?我听说她去首尔了,什么时候回来?”

刘靖初说:“你自己问她吧。”

唐柏楼故作失落地说:“我能问她就不问你了。你不会也不知道吧?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刘靖初看了他一眼,似乎连跟他说话都不屑了。

唐柏楼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姜城远呢,他最近又怎么样了?”

刘靖初的眼神微微一颤:“唐柏楼,我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你叙旧。”

唐柏楼知道自己戳到刘靖初的痛处了。姜城远的存在,对刘靖初而言,更像是一把插在他心里的尖刀,他有多爱苗以瑄,苗以瑄就有多爱姜城远,而苗以瑄有多爱姜城远,姜城远便伤她伤得有多深。

现在,因为两年前的风波,姜城远还在妙心医院的病房里昏迷不醒,终日与仪器、药物为伴。他的这场沉睡持续了多久,苗以瑄便等了他多久——带着他给她的满身伤痕,执着地等着。

唐柏楼又说:“刘靖初,我听说以瑄出国这段时间,都是你替她去医院探望姜城远!啧啧,你难道不恨他,不忌妒他?换了是我,我可做不到对自己的情敌还这么关心哪。”

刘靖初在意的却不是唐柏楼的冷嘲热讽,他是没想到已经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的唐柏楼竟然还掌握着他们的情况:“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倒挺费心。”

唐柏楼耸耸肩说:“没办法,谁叫我忍不住呢?”

唐柏楼忍不住什么,刘靖初没问,他走进了操作台,开始清洗咖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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