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二(第3页)
新君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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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堂之内,这一日百官照例吊唁。
北宫璩站在灵前主位,受着陆续前来百官的礼,慕容姮则带着昌黎公主慕容姒准备离去用些饮食。
左仆射李斟吊唁完毕,见昭阳公主正好在灵堂,便信步走了过去,行了个揖礼,“臣参见两位公主殿下。”
慕容姮听见李斟的声音,便停了下来,略微颔首。慕容姒则很有礼貌地回答:“左仆射安好。”
“谢昌黎公主殿下挂念。”李斟说,“国丧之中,为臣子的无谓好与不好,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
慕容姒听的似懂非懂,“阿耶常夸奖左仆射呢。”
李斟低头,“陛下谬赞。”
慕容姮打断他们,“好了,阿姒,你便跟着我府上的食官去吧。”
慕容姒很听长姐的话,见昭阳公主府的食官就在不远处,按捺心中饥饿又和李斟辞别。
见慕容姒被食官带走,慕容姮方看向李斟,“左仆射有话同孤说。”
李斟便抬头看向她,说:“臣有一件事,不能决断,要请殿下指教臣。”
慕容姮来了兴趣,“只恐孤资质浅陋,亦是不能决断。”
“殿下过谦。”李斟微微笑了一下,“臣所不能决断者,乃是几位宗藩的事。长乐王、始平王、北海王等诸位藩王不日即将抵达京都吊唁先太子,大鸿胪同臣商议接待之事,臣以为非常之时不可怠慢,他却和臣起了争执。臣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今日正好见殿下在此,便请殿下指教。”
慕容姮把球踢回去,“这几位藩王离京都较近,此次既特奉皇命前来吊唁,便依皇命而行便是。”
李斟说:“圣谕未载,是以不明。”
慕容姮不耐烦李斟这话里话外绕来绕去的样子,只敷衍道:“那就请旨便是。”
“臣并非不敢请旨。”李斟语气平稳,“只是臣顾及黎庶苍生,自知艰难之时,更当勠力,请旨并不似殿下所说如此轻易。”
李斟已经算是指着慕容姮的鼻子在骂了,慕容姮却明白李斟是真的急了。
本来国丧是从没有让在外的藩王入京吊唁的先例的,且不说慕容氏屡屡同室操戈,崇文帝更是极为忌惮宗室藩王,既不给军权也不给政权,只让他们在封地受赋税供养终老。
所以崇文帝特意点了这几位藩王进京便显得很有几分别的意思了。但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除了崇文帝以外没有人能打包票。
李斟这个崇文帝倚重的大臣也不例外。
慕容姮自然也不知道的,却装作有所了解的样子,说:“勠力同心的事,难道不是我慕容氏的家事吗?”
李斟答道,“天家无私事。”
慕容姮正要再刺他几句,却听见一阵嘈杂动静远远传来,那阵声音越来越靠近东宫,听起来简直大逆不道。
李斟蹙眉,“何人敢在东宫之前如此纵马?”
慕容姮听见一阵悲怆的哭声,她便心领神会,“自然是有人敢的。”
马蹄近前落下,慕容姮才看清是长乐王的车队。长乐王本人穿着孝服,从马上翻身倒下哭号径直奔入东宫越过人群,竟连一侧慕容姮和李斟都未曾注意。
李斟松了眉头,自知这是不能成事的了。
慕容姮则顺着长乐王行进的方向看见他奔入灵堂跪倒痛哭,一旁的北宫璩被这罕见的奔丧所惊吓,神色颇有些惶惶。
慕容姮便准备也进灵堂去陪陪她,直接就将李斟抛在一边,道声“失陪。”
刚到灵堂边,慕容姮尚未及入内,便见百官注目的长乐王哭着哭着忽然一口血喷出,随后倒地昏死过去,成为继崇文帝之后又一个如此行事的人。
国丧终于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