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1页)
结婚那天,天出奇地好。
温叙言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改良的中式礼服——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缠枝莲,裙摆开衩处露出同色系的绣鞋,鞋尖缀着两颗小小的珍珠,是苏清辞前一晚偷偷塞给她的,说“步步生光”。
“紧张吗?”苏清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西装,领口别着一朵新鲜的白玉兰,那是温叙言亲手在院子里摘的。
温叙言转身时,撞进她含笑的眼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清辞伸手替她理了理耳后的碎发,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昨天演练了三次誓词,还是怕忘词。”
温叙言笑了,从妆奁盒里拿出一对银耳环,替她戴上——环上坠着小巧的红玛瑙,是她跑遍了老街的银铺才找到的样式。“忘了也没关系,”她凑近,在苏清辞耳边轻声说,“我记得就行。”
仪式在院子里举行。青石板路两侧摆满了绣球花,蓝的紫的,像一片打翻的调色盘,都是苏清辞让人从花圃刚剪来的,还带着露水。亲友们坐在竹椅上,低声说着笑,温叙言的哥哥抱着相机,一会儿拍花,一会儿拍人,忙得满头大汗;苏清辞的舅舅穿着熨帖的中山装,正和温叙言的母亲聊得起劲,说以后要常来走动,“反正离得近,抬腿就到”。
司仪是温叙言花店的老顾客,一个退休的语文老师,说话慢悠悠的,却格外有感染力。当他问“是否愿意无论顺境逆境,都彼此扶持”时,温叙言看着苏清辞,对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愿意。”
轮到温叙言时,她顿了顿,忽然笑了:“其实清辞准备了三个版本的誓词,有一个写着‘以后家务我包了’,但我不同意。”台下哄堂大笑,苏清辞的脸瞬间红了,她却继续说,“我想说的是,以后的日子,家务一起做,难题一起扛,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
苏清辞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温叙言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是两人一起设计的,内侧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像个小小的秘密。
交换戒指后,温叙言的母亲端来一碗红枣莲子羹,笑着说:“早生贵子,虽然你们……”她顿了顿,很快接道,“总之啊,日子甜甜蜜蜜的!”
大家都笑起来,阳光暖融融地裹着每个人,绣球花的香气混着糕点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苏清辞忽然拉起温叙言的手,往院子后面跑,穿过爬满蔷薇的花架,来到她们常去的那片小山坡。
“你看。”苏清辞指着远处,原本空着的田埂上,不知何时插满了红色的绸带,风一吹,像一片流动的火焰。“我让张助理弄的,他说这样才像回事。”
温叙言望着那些红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苏清辞时,她穿着白衬衫,站在花店门口,手里攥着一支向日葵,说“想找束能带来好运的花”。那时谁能想到,后来的好运,竟是彼此呢。
“其实还有个惊喜。”苏清辞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两枚小小的徽章,上面刻着“温”和“苏”,“以后不管去哪儿,带着这个,就像带着彼此一样。”
温叙言接过徽章,别在苏清辞的西装上,又让她给自己别好。风吹起她们的头发,混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远处传来亲友们的笑声,隐约还有人在喊“该切蛋糕啦”。
“走吧,”苏清辞牵起她的手,“回家吃饭。”
“好。”温叙言回握住她,两人并肩往回走,红绸在风里招展,像无数双祝福的眼睛,看着她们走向被阳光晒得暖暖的院子,走向那些等着被填满的日子——或许会有柴米油盐的琐碎,或许会有偶尔的拌嘴,但更多的,一定是像此刻这样,握着的手不松,眼里的光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