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建康（第3页）

“谁指使你的？”徐昭佩亲自审问。

那宫女咬舌自尽前，狠狠瞪着她：“妖后！你不得好死！”

徐昭佩不动声色，心中却明镜似的——这后宫想她死的人，从来不少。

除夕守岁，一家三口难得团聚。方等熬不住先睡了，殿内只剩帝后对坐。

“佩娘，”萧绎忽然道，“等回到建康，朕想立你为后。”

徐昭佩执壶的手一顿：“臣妾本就是皇后。”

“朕说的是……”他压低声音，“唯一的皇后。”

她明白过来。萧绎要废?六宫，独立中宫。这本该是件喜事，她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要她交出权柄，安心做个深宫妇人。

“陛下厚爱，臣妾感激。”她斟满酒杯，“只是迁都事大，此事容后再议。”

萧绎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佩娘，你总是让朕意外。”

正月初七，启程还都。龙舟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方等趴在船舷上看两岸风景，小脸兴奋得通红。

“母后！那是黄鹤楼吗？”

“是。”

“那是燕子矶吗？”

“是。”

徐昭佩一一应答，心中感慨万千。前世她死在还都之前，今生终于踏上了归途。

行至采石矶，王僧辩率水军来接。这位常胜将军瘦了许多，眼中却闪着灼灼光芒。

“臣幸不辱命。”

徐昭佩亲手扶起他：“将军辛苦了。”

当建康城的轮廓出现在天际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昔日的繁华。

方等突然指着远处：“母后！那是不是朱雀航？”

徐昭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座她年少时常游的浮桥，竟还立在那里。

“等儿，”她轻声对儿子说，“我们回家了。”

萧绎站在船头，任江风吹动衣袂。这个他争夺半生的都城，如今终于踏在脚下。

当夜，帝后并肩站在台城废墟上。月光照着焦土，格外凄凉。

“朕会重建它。”萧绎轻声道，“建得比从前更壮观。”

徐昭佩没有接话。她知道，重建一座城容易，收拾破碎山河却难。北有西魏虎视，南有诸王未附，这场仗远未结束。

“陛下，”她忽然问，“若有一天要与西魏开战，您当如何？”

萧绎默然良久：“皇后以为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她望着北方，“不过不是现在。”

“等何时？”

“等我们的等儿再长大些。”

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各怀心思。

徐昭佩回到临时寝宫时，方等已经睡熟。小家伙抱着从江陵带来的布老虎，嘴角带着笑。

她轻轻抽出布老虎，换上个新的。这只要更柔软些，不会硌着孩子。

“娘娘……”方等在梦中呓语，“回家啦……”

徐昭佩俯身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是啊，回家了。但她的战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