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便认识的搭档大便情谊浓(第3页)
但也难免担忧:他总不可能去延历寺那么危险的地方吧,哈哈哈哈——
——他真想去延历寺进修?!都准备北上了!
是为了什么?为了更加有说服力的身份吗?
我在温暖潮湿的心象世界里拔凉拔凉的,想起曾和他为了一个清白身份拼命的日子。
用摸来的度牒躲过了盘查、瞒过了守卫、藏住他异于常人的能力,摸爬滚打到了吉野山。我俩在外围蹲了大半年,才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年事已高的老法师,被收做药童。开始“谋划”一个清白的身份,比如吉野的官方度牒。
为此我们开始吉野的学习生涯。
直到中途,我近乎“摊牌了,不装了”的悲壮向他坦白,也是为和我惴惴不安的情绪做个了结:“听好了,你千万不要害怕。其实……我不是系统。”
他平淡地“嗯嗯”就接受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平淡,然后问我:“不是系统和宿主,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思忖,逃命搭子、饭搭子、学习搭子……甚至还能加上个共犯,但这个不行,影响他考公。
我选择一个中性的词汇「搭档吧。」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我和他互称起搭档。
幸不辱命。
最后花了十年时间和一些运气,拿下一个清白的官方身份。这样他就能借这个身份平平安安活在世上,说不定还能看见他变成老爷爷——
可现在,他还想不顾一路危险去比叡山进修。
从有记忆起都没考过试的我,哪还有精力直面第二次学习的折磨?
学习啊学习,你可真是毁了搭档和我的一生。
我哽咽劝导「搭档,你在吉野待了十年,早起不睡的,难道还没学够吗?一定要去比叡山吗?我们远观一下然后跟我去看海不可以吗?我指海的那边给你看。」
搭档凝噎「我没有打算去比叡山,也不想靠近那边。海会去看。」
他停顿,目光涣散片刻又集中「是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想。
这可真不容易,搭档很少这么直抒胸臆。
搭档平静地开口「你呢?这次你能看多久的月亮?」
我给不出答案,像只小鱼吐气泡般沉默的给出省略号。
他从破裂的气泡中得到答案。
我借他的目光掠过驿站,那些来往的身影仿佛凝固在了一幅褪色的水墨画卷里,喧嚣被抽离,只剩下无边的静默将时间拉长。最终,我的视线落回他手中那钵清水中。水中倒影看不分明,仅一双山楂红的眼眸分外清晰。
「搭档。」
鬼使神差的,我喊住他。
「你后悔当游行僧了吗?」
无风的世界凝滞。
脚下的荒芜停止起伏,晦暗缓缓流动。半晌,才听见此地主人的呼吸。
「没有回答的必要。」
他如是说。
嘴角牵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不像笑容也不像嘲讽。
「能离开用石头和火焰欢送我离开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后悔的呢?」他语气平稳得在描述他甩在身后的包袱「至于,成为游行僧,无非是选择一片合适的树叶遮挡雨水。我没有选择树叶的权利,我只能选择是否要捡起树叶、抬起手。」
「最后,还是一种在『成为什么』和『逃避什么』之间,漫长的徘徊。」
「至少,此刻。」
他注视着我,将声音传递。
「风是自由的,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