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便认识的搭档大便情谊浓(第1页)
我仰视他,冷酷如沙漠夜行的蟒蛇「搭档,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被我喊做“搭档”的青年动作一顿,手中的沙土从指缝流逝,随他柔软下垂的发丝,漏在我的脸上。
他垂下眼皮,像在观察手中的漏沙。意料之中,没有异物扑脸的膈应,也没有沙土入眼的刺痛。被埋入地中的身体更像浸入温暖潮湿的羊水,毫无着力点,随这方世界呼吸起伏。
这里是他的心象世界。用那些听上去高大上的说法,也叫精神世界或意识领域。在这里,感觉是被赋予的奢饰品,形象是能随意捏造的橡皮泥。正因此,我才拥有了一个人类形象。
一副由他定义的形象。
终于,他理不直气壮地开口「我在埋你。」
我不依不饶「理由呢?」
自他能在心象空间定义出我的形象后,似乎就热衷于「埋人」——受害者只有我——这个行为。
搭档缓慢地眨眼,与我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好像在努力响应,半晌才回「……因为,人与人的悲喜不相通;先有鸡后有蛋;两颗铁球同时落地;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好了。」手上的沙刚好落完,他撑着膝盖站起,歪头嘴角上扬,净是一副无辜样,「搭档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破土而出,咬牙切齿「气死我了!我要再给你起一个外号!『埋人的』听见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埋人的』!」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仅收敛面上的笑容「不是。」
我疑惑。
「不是美人。」
「谁让你评价了!我绝对是一米八双开门的美少女。」我伸手比划自己用两“目”、一“鼻”、一“口”的四字代替五官的脸,还有这身人形白色发光体「虽然现在是个迷之生命体,但未来肯定有发展空间……」
我越说越没底气,这副形象也带不出他的心象世界,不管被定义成什么样能看见的,也只有他。
现在我这副形象就是他心中的我。
脸上那四字一笔一划铿将有力,组合起来歪七八扭,不像字,像画。还像他最开始认字时写的字。他没把我想成super面条人,而是一个与当初他定义我形象时,同他身高一致的……白色发光人形,亮得我自己都感觉五指指缝连着蹼……
不能再这样让他嚣张下去了。
我脸上歪倒的“目”字努力把自己拼正。
「你要是再埋我,等我找到你,就把你塞到贩卖机里!」我抬头威胁他。
我都想好了,就塞刚才卡我的贩卖机。
他「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曲起小臂用手指抵住下巴,半晌,天然得如听大学生职业规划的学子般发问「贩卖机是什么?」
整段垮掉。
我失意体前屈。
忘了他不是江户人。
说来也巧,和万事屋一样,我和他的见面起因同样源于一台贩卖机。
第一次在贩卖机出货口体会到睡眠的我咔吧一下,就像从“江户”服务器就断了线,被强大的推背力接到别的服务器上。睁眼也不是现在还充当“缓冲区”的心象世界,是真切通过第一视角看见了……一群莫名其妙向“我”扔石子的人。
别的没感受到,就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我震撼,脱口而出的不是我的声音:“再扔林北淦嫩爹昂!”
那声过于中气十足。
视角一哆嗦,对面人也一哆嗦,动作就停了,举着个石头半扔不扔。随即视角一转,“我”被带着在林中奔走,直至停在一条溪流边,能听见有谁在大口喘息。于清澈河水的倒影下,试探着伸手触碰自己的嘴。
我也借此机会,才看清“我”的外貌:是一个孩子。浅棕色及耳短发和一双山楂红的眼睛,面上除了因奔走泛起的红,便没了别的表情。
当时拿不定主意,我踌躇半天,见他也稳定了,试探着开口:“你好?”
他猛地捂嘴:“啊!”
我被吓一跳:“啊?”
我俩的“啊”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