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阴地轻轻(第2页)
“老子警告你,最好给我收起那点小心思,少跟不干不净的人厮混。你们这年纪哪有情爱,全是生殖冲动!哪天别着急忙慌给我打电话要几千块钱送去妇产科。”
汪悦重新倒匀了喝剩的酒杯,张嘴又闭嘴,最后柔顺跟着点头。
年轻女人对中年男人的肯定如同万艾可。李振华享受着:“做人一定要脚踏实地,像你这样的年纪最容易走歪路,你一定记住了。你爹我行得端做得正,熬到现在位置凭的不是本事大,是本分两个字。瞧瞧古往今来寡陋愚笨的,想一朝化龙的也不是没有,呵!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可不许我儿子成那样。”
他正颜厉色:“李般,听你爹的话,只有家里人不会害你。”
[只有家里人不会害你!]
讥讽像倒刺,争先恐后冲出身体扎的脓水溢出。
手上茧子掐的发白,李般在心中极冷极慢重复了一遍。
“今儿表演的怎么样?弹的什么曲,贝多芬还是巴赫…呵,其他的老外我倒记不住名字了,反正下面又没专业的,对牛谈琴也不用挑曲子。总之是给你老师又长脸了吧。”贪吃的唇舌如饥似渴地咀嚼,一句连着一句。
汪悦插进嘴来,咯咯笑:“瞧你嘚瑟的,这不是当然的。隔壁卢婆去给孙子开家长会,说他们学校都晓得小般名字,跟明星似的。连不同级老师都拿小般当模版夸人的,才貌双全嘛,稀罕的不行了。”
“是。”他得意道:“小般这名字还是专门找人花钱取的咧,说命太好,一定要用这个字来压一压!他刚出生那会儿就我们乡下那窝老疙瘩常对我说:振华啊,谁能想到你个土匪生儿子倒一副十足机灵儿样,怕是没心思好好念书的咯。我当时燥气的不行碍着面子没骂,现在那群八婆都死的差不多啦———哪里知道我儿子这么有出息!”
说罢,浮肿的脑袋愈发涨红,脚伸进拖鞋,又嘬饮口小酒,精品茅台甘辣香滑,身心都妥妥帖帖。
咦?似乎少了点什么。
李振华这时才忽发现儿子竟跟条死鱼般一言未发。
电视里仍在播:“明月森森暗稠无边,殷切切盼怯怯,夜来促织亦成双,蛐蛐叫不停———”
“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他抬眼,有点不满的看向李般。
素素薄薄的一张面皮,小时是精灵可爱,长大了反而多了恼人的妖艳。
抬起头。
环形眼白衬得黑愈发黑,那颗痣蛰伏着伸向睫毛根茎向上翻。
李般面无表情,没什么波澜道:“光听就已经很费力了,要我评价什么。”
……
一阵死寂。
汪悦有几分惊诧的抬起了头。
“———呵”
嘴唇轻轻翕动着,男人放下了酒杯。
“小般,说什么呢…”在这漫长到让人心悸的沉默里,站在一旁的汪悦都未曾预料到,面上还带着缓解尴尬的生硬笑容。
陡地变色!
眨眼间,一记窝心脚竟突然袭来重重踹在校服上。
“……啊”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对方便极其熟练的侧身躲开。只是那灰扑扑的半个鞋印终究还是擦在了衣角边缘。
看着身侧李般稀疏平常的神情,汪悦眼皮打着战栗。
“会不会好好说话。”
男人低斥道:“没家教的东西!”
拍了拍身上的灰。
李般忽地笑了出来,蔑视的冷意:“哎,爸!谁让我妈死的早没人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