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走过整个冬季(第3页)
春天了。春天真的来了。
“你的包里有什么?”她一本正经地问。
“烟,火机,钱包,面巾纸,还有口红。”我翻看着,不名就里。
“以后再多放一样东西。”她眨眨眼。
“什么?”
“**。”
我沉静了片刻,笑得近乎跌下椅子,这是五十岁的女人教我的——要在包里随时放上安全套。
她却仍一本正经:“堕胎在中国是很方便,也很私人化的事情,它替女人解决了难题,但是依然会对女人有伤害,不来自生理,也来自心理。已经受过伤害,就要保证不会再受伤。但总有些笨蛋喜欢在同一块石头上打跌。”
“我并不是随时需要男人。”我笑过之后解释。
“最难控制的不是你的子宫,而是情绪。你永远无法确定你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你也永远无法知道你在什么时候会动情。我相信你没有那么开放,对性也许并不渴求,但是可能你的男人需要你,而你也许正好会有同样的生理需求。避孕药对身体还是有损害的,总吃也不好,男人又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不会记得在西装口袋里放上**,所以女人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避免怀孕,避免性病。”
“如果又不幸‘中奖’呢?”
“不要给自己这个假设,我的意思是不要给自己再犯错的机会。”
“嗯!”我点头:“以前的堕胎——”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一点也不像一个半百的老人,她耸耸肩:“谁在乎?子宫上的伤口会慢慢平复,自己心理上的伤口也会慢慢愈合。生活的一个教训而已,就算是十字架,也不用拿一生来背负。”
“你赞同将在不恰当的时间到来的生命堕掉还是生育下来?”
“存在即是合理。两种我都不反对也不赞同,只是在做出决定之前先考虑清楚自己能承受多少。”
“澜姨!”我在不知觉中已经换了称呼:“如果,坐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女儿,你会不会这样告诉她?”
她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就是因为以前做得不好,所以犯了那样大的错误。如果她能重生,我会与她聊性,聊男人,用两个女人的方式交流,而不是用两代人的方示沟通。乔米,我不希望自己在同一块石头上打跌,我希望我能多帮一些人,尤其多帮一些年青女孩,像你,像俏君。”
了不起的女人。了不起的母亲。
这样的话要是别人说我一定会骂她矫情,并恨不能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但是从别澜说出,便有着真实的温暖。
看着她,我终于明白丁俏君为什么在提到她的时候态度会如此尊敬与信赖。想到她刚刚提到俏君,忍不住好奇地问:“俏君出过什么事?”
她笑了笑:“傻孩子,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是要为病人保密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不愉快的事情都应该忘记,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接了一个电话,伍鸿打来,她催我快去她的事务所,说有要紧事与我商量。
我与别澜告别,想预约下次的时间,别澜却摇头说:“我不会再给你时间。”
“为什么?”我惊愕。
她微笑,眼角的皱纹飞快地散开,她说:“我收费的时间不会再给你。任何时间你都可以来找我。”
我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别澜却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慈爱与担扰的神情满得几乎要从眼睛里溢落出来,她说:“你一定要记得多找我。今天所聊的堕胎只是你心理障碍里的一部分,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心态。”
“我的心态?”
“孩子,别让你的心失去平衡,别让嫉妒冲昏头脑。”她语重心长。
“澜姨!”她的一针见血让我紧张,今天我并没多讲与卢小雅的冲突江水春事件还有卫真、和其的纠葛,我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流露出了尖刻的嫉妒还有忿懑的心态。
她拍拍我的肩:“我只是乱猜的,你别想那么多。有时间多来看看需要爱的半百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