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丰石不是S02(第3页)
又是好天气。天气帮我破冰,虽然还在冷水里,但是我可以伸出头来呼吸,可以将那些固冰推远一点。所以,今天与昨天相比,是个快乐天。
昨天的情况其实是这样——我有不愉快,但是这种不愉快是从自己来的。如果我有生气,便是对自己的生气了。惟一让我感觉难过的是,你对与你一起犯案的同伙不够信任,在两人已约定好做战方案之后,他全神贯注执行命令时,有个声音去分他心,重复他已背熟的纪律。然后,我一直在半睡半醒之中——脑子里太乱了,乱得连是梦是醒都无法辨别——手机每一次鸣叫,都像是将我从梦里惊醒,而实际上,我又感觉自己并没有睡着。精神就是这样恍惚。因为恍惚和疲惫,所有的情绪和发生的事情都被忽略,就像人掉进沉渊时脑袋只会一蒙,绝对不会如书本影片里描写的那样,爱的人和某些难忘的片段在记忆里乱闪,如果有闪,那也是混乱的画面,什么都不是主旋律,是所有的乐者失了控,弄出的难以辨别音色与音准的杂奏。中午被你叫醒时,想想昨天,几乎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只记得被你在三点多电话叫起,然后准备给你电话,穿上凉冰冰的睡衣时那一刻的清醒。呵,偷欢好辛苦,想太多事,在乎太多人情绪,因此简单的生活复杂化了。而你,确实是个混淆逻辑的高手。被你混淆的,我感觉真是我错了,我昨天的行为是在以装乖来泄忿皮里阳秋地表示不满。唉唉,你揪着猫咪的脖子将它拎到镜子前,说: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猫咪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做错了什么,仅仅因为看到镜子里自己被人揪着脖子的傻样便开始惊慌羞愧了,等它意识到自己有些委屈时,便又听到一天不许吃饭的处罚,它可怜的脑子里浮现没饭吃的惨状,于是,它忘记了去反思罪名是否合理,只知道哀求:一天不许吃饭受不了,让猫咪吃一顿好不好?
Q到现在还没有对昨天的短信做出反应,或者他在以静治动?
昨天有个比方你说得真好。就是我问你,我们是否有错。你说战争已经打响了,我们呆在同一个战壕里,对敌人放枪不就得了,哪儿还能顾得上在这个时候去反思战争有没有意义。女人的承受能力真是比男人差,一到混乱的时候,便手足无措,幸好你在,幸好你是那只余一个农民也要重新建国的固执哥哥。
一月三十号下午
S:
第三城市或是C城,他或者是她,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什么,你不会比我了解得少。
一月三十号夜
S:
做了一夜梦,所以,虽然睡了十三个小时,依然醒的时候精疲力竭。
和你有关的便有四五个场景,它们没有头尾,纷至沓来。我记不住那样多,只能回想起两个并不完整的断章——我与你坐在C城的出租车上,我不知道带你到哪儿去,只能习惯性地要求司机向我家附近开,我们好像一直没有过对话,在我看到车离我家越来越近,感觉不妙时,你忽然向我笑,说:我知道你家的位置了,从此你跑不掉了。
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这样的一句话会让我惊醒?
另一个我能记得的梦更是荒诞——我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表情都怪异,脸色也与正常人不一样,我以为他们都是D伯爵,会忽如其来在我颈处咬一个口,将血吸光。我和谁来到这里,我来这里是为了谁,我在梦里想不明白,于是便用手一个个地推开那些人,现实生活中我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面孔,但是我却在其中一个人的面前停了下来,我与他那样对视着,他的脸在空气中变形,但是这又能怎么样,我认识他的眼睛,所以任凭他的脸以他的眼睛为中心变形成什么样子,我还是与他在对望中得出亲近感。那种对视,不是老朋友见面,不是亲人重逢,就是一个男人与女人的对视。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而他也在我的眼中看到他得以存在的姿态。接下来,便让我的讲述有些羞涩——我与他**了。我看不见我与他**的样子,也看不见周围人的存在,但是我知道我在与他**,他让我快乐且羞耻。梦是最无理的叙述方式,不按逻辑,不分主次,不给前因后果。上一个镜头还是我与他在一起,我们穿着衣服**忘记了周围是否有人。下一个镜头便不一样了,他不见了,另一个男人向我逼近在一个简陋的小房间,他长得并不难看,可是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他嘴里的颜色很深,如果不是吃过墨汁便是陈年不咽的血浆,这次我能看见我自己,白色的衬衣,肩头裸在外面,慌张的,憔悴的,将手向后侧的窗抓去,呼救。窗外影影绰绰,巨响之后玻璃出现裂纹。男人的表情变了,他像小丑一样将表情弄得痛苦且可笑,将手捧在胸前求我:不要叫他。而我,因为他的胆怯更受鼓舞,欢喜如一张在风中饱展的帆,我大声叫在门外的人的名字:蒂克!蒂克进来了,他,居然就是刚刚与我**,而我永远看不清他模样的变形人。这时候我仿佛清晰了:是的,蒂克便是你,你便是蒂克。只是,那样多的名字,为何我会脱口而出这个?
我看着你,快乐却沉默,你向我伸出手,我的手也慢慢伸了过去。可是这个时候,我那枚绿色的手机从我怀里滚落到地上,我吓了一跳,你也一样。我弯腰去拾,顺势打开手机看一眼可有摔坏,在我掀开盒盖之时,居然有很多光从手机里发出,许多人借着光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些人都是正常人,可是,我感觉他们比如D伯爵们的人更可憎,我想留下,不要和他们走。为首的应该是我父亲,他看着我,说:你现在该回家了。我转头看你,想从你那儿得到留下来的鼓励,你却向我缓缓地摇头,颓然地做出让我走的手势。我用眼睛问你,为什么让我走。你说:如果你不去掀手机盖,便什么也不会发生了,是你把事情搞砸了。
我弯下腰抱着自己哭,不能留,不肯走,在哭声中迷了路。
其它还有很多梦,记得不完全,也不想回忆。它们没有一个是美好的,都带给我那种滑腻腻的厌恶感,去回想它们,便如同去抓起一条扭动的蛇。
唉。第三城。S,你要知,其实不是能不能去,而是敢不敢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因为不敢,所以那个能不能就显得重要了。我努力在这几天给自己壮足胆子。哈,大不了,我去了,在机场呆一呆,算我赴约,然后飞快跑掉。
一月三十一号下午
S:
你帮我做了决定。于是,我真的要与你见面了。
今天的电话让我心情舒畅,十七号以前,或者更远,我们已有近半个月没有在一起——你知道我指什么。因为环境的特殊,我们的联系这十几天总是不稳定的,像风一样,吹近又吹远。然而,今天,我们又回来了。你做回了你,我做回了我。我们又亲密无间了。
你说生气是件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却从这样的不好里看到了好——你的情绪因为我而波动!因为我!!
与你的这场恋爱,改变了我很多。这种影响来自你,或是来自被我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它给我指了另一条路,告诉我,走这条路并不一定是最好,但是一定比过去更好。很宁静的感觉,像是这些给你的信中一直贯穿的情绪。现在,我对自己的不自信也有了不算详尽的解释——你的出现,动摇了我过去以为正确的阅读习惯写作习惯思维方式,我否定了我,追随了你,一个模糊在我脑中的男人,一个分裂出的另一个自我。
现在,我不害怕见你。与另一个自己见面有什么可担心?我们会不会互相喜欢对方所依附的那具躯体,那个不重要。你看,我也与那些被我关在门外的男人们一样了,因为在迷惘中第一眼看到了你,便以为你便是一切,便是天堂。只是,我们没有饮酒,我们的帮凶是一杯咖啡,我以一杯咖啡的名义走到你身边,从肉体渴望到灵魂了。
二月一号下午
S:
今天,从你那儿听到一句很好的赞扬,你说,与她们相比,我与你更相像一些。你给了我那样多夸赞的话,独这一句我奉若珍宝。呵,老虎立在众动物中,表情傲然,却忽然对一只猫笑了一下。猫受宠若惊:你为何会对我笑,我与别的动物难道有什么不同?老虎说:与它们相比,你长得与我相像一些。
喏,我就是这只得意忘形的猫假虎威的猫了。
二月二号凌晨
S:
最美好的还是在H城的记忆。正如我和你讲过的,H城是甜蜜浪漫,B城是过渡,T城是忧伤。
B城的机场,过安检后,回望你,你也在回头,但是你与我的目光没有遇上。那时真的只想说“谢谢”。谢谢你的回头,不论它代表什么,但是对我来说便是方向标,指向某个柔软的地方。悲伤在前夜已释放,所以那天的走,便安静很多。
MAY写过几句诗:都说佳期苦短/也许我们来日方长/但是/我为什么那样忧伤
那夜,我便是这种心情了。在你的怀里也止不住悲伤。
二月十三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