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渐起(第5页)
活泼的少女与儒雅的少年,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看着她姐姐与谢安笑时,心中就会泛起酸意,让她很难过很难过而已。
也许再美好的事物,天地不容,也许她姐姐与他,只是情深缘浅。
她姐姐有未婚夫,他也有未婚妻。
她姐姐想过与他私奔,可是他没有同意。她姐姐求过她,叫她把他让给她。她那年太小,只是一味哭泣着。
可是,结局总是让她难以忍受。曾经说过,以后定当流芳百世的谢安还是糊涂到与她姐姐私奔了。
结局,呵呵,两方家庭的势力,要对付这对璧人,轻而易举。但为了谢安在世人中的名气,只能牺牲她姐姐了。
她姐姐提早嫁人了,远嫁到了北方。喜庆的婚宴上,新郎不是谢安。而在谢家被禁足的谢安也只能独自伤心。
从那以后,谢安虽然外表依旧,但是内心变了。谢家要求他娶刘馨月,他应了,就那样轻松地点头。
洞房花烛之时,他揭开她的喜帕,对她说:“以后,我便只有你一个妻子,不会有其他女子。”
那时她感动极了,只是她不懂,他这番话,只是对他自己说的,哀莫大于心死。
她与他的夫妻生活举案齐眉,他对她甚好,而她也无其他要求。她育有一子之后,生活似乎更加让她满意。本来谢家对谢安很是看中,却不想他不想做官,隐居到东山。那么,她也愿意陪他而去。只要生活幸福就好。
可惜,在她侄女带来一个婢女以后,这一切似乎就变了。
那婢女并无什么才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而她也一直忽略了她与她姐姐的相似之处。
下茶那次,那婢女当面指出她的错误,让她感到羞愧。可是她见谢安责怪她的眼神,和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敏敏时,她还觉得委屈。
她发现谢安的不同便是他不再总是在丑时回房睡觉了,而是要过一个时辰左右才回来。她觉得奇怪,便在丑时过后到了书房。只见谢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手上的卷轴。见他静静把卷轴放在书桌旁的瓶颈里,伸个懒腰,站起身来。
她知道他要回去了,便先他一步回去。
那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
她是个女人,也是跟了谢安十余年的女人。她的夫君从来不会对一个女子眯起眼睛笑,可是他对着那个婢女,眯起眼睛笑过。
她心中微微泛起了久违的酸意,这样的笑容他曾经给过她的姐姐,如今却给了一个未识多久的婢女?
她的心越来越乱了。
趁着谢安有事,她去看了那放在瓶颈里的卷轴,上面画着一位巧笑的女子,黛眉桃花眼,笑意盈盈。
那个女子,是她的姐姐,那个她几乎快忘记的女人。
可是,卷轴下面有一张宣纸,那张宣纸皱得很,上面别扭写着“张敏敏”三个字。
她顿时蒙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而晚上他一夜也未回房。早上去书房,见他对着那张纸,发笑,笑得如少年般明朗。
那刻,她与他吵了起来。她撕心裂肺般,困兽般哭泣。
而她听到的只是她最不想听到的:“对不起,月儿。”
一句对不起,补不好她破碎的心。
那个晚上,他和她都没回房。她站在谢家门外那口井旁,那里映照着一个不再鲜活美丽的妙龄女子。她自嘲地笑着:岁月不饶人啊。
“我说得没错吧。”
她一愣,是那个婢女的声音,她转头去看,见谢朗与她对望着。
谢朗连连点头,深吸口气:“原来,我父母在天上暗暗地保护着我,我一直以为我……”他停了一下,脸上失落的表情烟消云散,豁然开朗道,“谢谢你,我原来一直不孤单。”
那婢女说:“其实,人的孤单只是缺少发现的眼睛而已。”
看着他们笑,她突然也笑了起来,缺少发现孤单的眼睛吗?她努力地去挖掘,骗了自己十余年,换来的不过是一句“对不起,月儿”。
她低吟,看见了出来寻她的谢安,但他的眼睛只是看着那前方的婢女。她就死死地看着谢安,看他什么时候回神。不想,只是片刻他便回了神,径直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月儿,我们回去吧。”
她扭头不想去看他。
谢安轻轻拉住她的手:“我说过,我只要你一个妻,我一生唯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