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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两个人不等于我们(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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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最疼爱的晓雨有了男朋友,不是应该为她高兴吗?而那个男孩子,也是值得将晓雨托付的啊!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听到他们拥抱,会这么难过呢?真的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这个男孩儿了吗?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不过是在食堂偷偷看过她,不过写过一首诗,不过一起参加了辩论赛,他与她小时候对于爱情的向往,根本不一样啊!怎么会在一个秋天的下午,让她心痛得如此猝不及防呢?

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完了,苏暮雪起身在脸盆里倒了热水,洗了把脸,然后收好笔和纸,背着书包出门了。

“我必须做点儿什么,不然我就完了。”她这样想。

苏暮雪坐上公交车,车上没什么人。湖南的秋天是很美好的,不冷不热,时不时看见落叶贴在车窗上,她伸出手轻轻一拨,那叶子又朝后方飞走了。

在车上,她像整理书信一样,把这一年来的记忆反复梳理,竟然有些错愕。原来自己是如此深爱许愿而不自知,他纯洁的心,还有孩子一样的面容,不知不觉早已经吞噬她的心,并霸道地占据了全部空间。她本以为这不是爱,那是因为她很确信他不会走远,也因为他无害的性情,让她毫不设防。而今天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一直等你。

她想:“我是不是应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杂志上写的那样,用时间的流逝来抚平一切呢?可是……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车开了很久,终于到了城东,她下了车,买了一袋狗粮,又坐上一辆三轮车来到了救助站。

推开门,她跟志愿者打着招呼。

“叮咚呢?说好了今天我给它洗澡的。”她问其中一位志愿者。

“你朋友来了,在给它洗呢。”对方回答。

她顺着对方的手看过去,许愿正蹲在不远处。叮咚浑身泡沫,在他手里变得很乖。许愿抬头,也看见了她。

她走过去,对着许愿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我有空都会来,今天下午没课,就来了。”他用水给叮咚冲洗身上的泡沫,“需要你帮一下,冲水和吹干的时候它就调皮,老想跑走。”

苏暮雪也搬来个小板凳,坐下,接过许愿手里的莲蓬头,顺着许愿的手给叮咚冲洗。

“听晓雨说,你们在一起了。”她小声说着。

“算是吧……”许愿拿来一条毛巾给叮咚擦身子。

“恭喜你。”

“谢谢。”许愿抬起头,跟苏暮雪对视着,他拿来一个吹风机,示意苏暮雪把叮咚摁住。

吹风机声音有点大,叮咚很害怕,朝苏暮雪的怀里钻。两人费了很大劲才把它哄得服服帖帖。关掉吹风机,他说:“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但是,可能这是唯一的选择吧,唯一的选择,应该就是对的吧。”

“晓雨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既然你选择了她,就好好对她。”

“我会尽力的。”

两条雪纳瑞凑过来,苏暮雪抚摸着它们,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点什么?”许愿没有看她,轻声说出这句。

“谢谢你来这儿。”苏暮雪抱起其中一条,把它头上沾的杂草摘下来。

“我挺喜欢狗的。”

救助站院子外的梧桐树,已经没有了梧桐花,比手掌还大的梧桐叶,也已泛黄。

深秋了,木兰路的木兰树,叶子都掉光了。

沙璇和满毅经常一起走这条路,像一对情侣,但其实不是。韩家阅开始上考研班,与他们疏于联络。沙璇偶尔去看他,带着精心设计的零食礼盒,韩家阅总是礼貌地点点头,把礼盒放一旁。沙璇便识趣地离开了,她知道毕业给一个大学生带来的恐慌,她猜想自己大四的时候或许也会变得这么冷漠。幸亏有满毅一直陪着她,心甘情愿地做着她的跟班,一起自习,一起吃饭,旁人都觉得他们在谈恋爱,但他们却默契地矢口否认。

许愿和应晓雨也经常一起走过这条路,他们已经是一对情侣,像很多情侣一样牵着手在这条路上“招摇过市”。

天渐冷,许愿经常穿一件米色的风衣,手会放在风衣兜里,应晓雨便挽着他的手臂,也把手放进他兜里。

两人偶尔遇见宿舍的刘科科,他常嘲笑二人是连体婴。许愿每次都笑笑不说话,应晓雨心里则是满满的幸福,热恋的时候,都渴望这种善意的嘲笑,仿佛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认可与嫉妒。

他们当然也会偶遇苏暮雪,每次一见苏暮雪迎面走来,许愿就会把手从兜里掏出来,挥了挥,然后垂下,不再放进兜里。一切都非常自然,就好像遇见一个普通的朋友。

他们也得到了很多祝福,比如柏千阳在得知两人恋爱之后,送了他们一套红色的卡通情侣卫衣,款式挺适合他们,但只有应晓雨在穿,红色衬托得她肤色很健康。她每次问许愿为什么不穿,答案永远是“红色太夺目了,不适合我”。应晓雨只当是他羞于晒恩爱,他那么内敛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暮雪能感觉到许愿见到她以后的紧张,尤其是他迅速地把手从兜里掏出来,这个细节她也注意到了。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们是恋人,她才是外人,人家凭什么在意她的感受呢?想到这里,她会强迫自己就此打住,命运这么安排自有道理,那么又何必自怨自艾呢?她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这样安慰自己,想到命运,心里就好受多了。

大二的课比较多,苏暮雪常一个人躲在图书馆,一直坐到宿舍快要关门了才离开,回到宿舍,和应晓雨、沙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就各自道了晚安。她觉得可能这样也挺好的,大家相安无事,尽管曾有风浪,毕竟这艘载着他们六人的船,依然朝着前方航行。

柏千阳有时会跟苏暮雪一起在图书馆上自习,因为是个安静的场所,两人也极少交流。他们每天都默契地坐同样的位子,谁先来就由谁放本书在身边占位子,到齐之后便看着各自的书,到点了,又各自散去,互不打扰。

有天下午,在图书馆,闲来无事,苏暮雪翻了翻学校自己出版的作品合集,不承想又看到了许愿写的那首名为《雪》的诗。这首诗被收录进了这本书,她默念了一下这首诗的作者名:许愿。

这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原以为可以慢慢忘掉那种痛的感觉,但只要一碰到这两个字,那种额头磕到床沿的痛感,又回来了。

放好书,背好书包,她对身旁的柏千阳说:“我先走了。”

柏千阳抬起头时,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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