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温存之事日后再做(第2页)
当晚,林小禾召集全村妇女开会。地点设在废弃的碾米房,二十多名女子陆续到场,大多低着头,有人怀里还抱着孩子。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的母亲、grandmother,从来不说自己的故事?”林小禾轻声问。
无人应答。
“因为她们的名字,从未被认真听过。”她打开投影仪,播放一段采集自贵州山区的口述史录像:一位百岁老人临终前反复呢喃:“我不是‘张家长媳’……我是吴秀英……请告诉孩子们……我是吴秀英……”
屋内寂静如死。
片刻后,一个年轻母亲忽然开口:“我婆婆一辈子没说过生日。去年我给她买蛋糕,她哭了,说‘原来我也配过生日’。”
另一个接话:“我爸打我妈的时候总说‘你算什么东西’。可她明明叫李玉兰啊!”
声音渐渐多起来,像春溪破冰。
林小禾拿出《她谱》登记表,逐个询问她们母亲的名字。有人记得,有人摇头,有人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他们都说她是‘老陈家的媳妇’……”
“那就从今天开始记。”林小禾递上笔,“写下你知道的一切。哪怕只有一个名字,也是回家的路。”
会议结束时,已有十七位女性完成了母亲生平信息登记。临走前,刘桂芬拉着她的手:“明天……我能去祠堂门口站着吗?就站一会儿,让他们看看,我也能说话。”
林小禾点头:“您不只是站着,您要大声念出您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祠堂前聚集了不少村民。刘桂芬穿着唯一一件干净蓝布衫,站在石阶下,手里举着一张纸。
村干部走出来,厉声喝止:“你还敢来?!”
她没退,反而举起纸,一字一顿地读:“我??叫??刘??桂??芬!”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
“我生于1949年三月初六,父亲刘大山,母亲周氏,嫁入王家五十三年,育有三女一子。我不再是‘王家婆娘’,我是刘桂芬!”
围观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冷笑,有人低头,也有几个中年妇女悄悄抹泪。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粉笔,蹲在祠堂外墙边,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刘桂芬”。
那是她的孙女。
人群哗然。村干部冲过去要拉孩子,却被一位老太太拦住??竟是村中最年长的“祖母辈”人物,向来沉默寡言。
“让她写。”老人颤巍巍地说,“我也想写我的名字……可我没学过字。”
林小禾立刻上前:“我们可以教您。”
那一天,祠堂外的墙角,成了临时识字班。十几个女人围坐一圈,用粉笔在地上写字。阳光洒落,尘埃浮动,像无数微小的灵魂终于得以呼吸。
一周后,《她谱?湖南卷(试编本)》在此村首发。仪式上,刘桂芬亲手接过印有自己名字的册子,翻开第一页,泪流满面。
而那位村干部,在深夜独自来到夜校,递上一份名单:“这是我妈的名字,还有我外婆的……能不能……也记进去?”
林小禾接过,只说了一句:“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以后每次祭祖,都要念出她们的名字。”
他重重点头。
风波渐息,但另一条战线正悄然展开。
五月,国家档案局联合“她谱”启动“百年女性声音复原工程”,利用AI技术修复上世纪老式录音带、日记残页、电报底稿中的女性话语。第一批成果公布时,震惊全国??
一段1952年的广播录音被还原:一位女工程师在桥梁竣工典礼上发言,却被现场主持人打断:“感谢这位同志的贡献,下面请总指挥讲话。”她的声音就此消失。
一篇1967年的科研笔记浮现:某型号火箭燃料配方由一名女科学家独立完成,但上报材料中仅署其男性导师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