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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彧果真就换了一个,绕过崔家主,给后面那个小辈也结结实实地赏了一巴掌:“我叫你嘴贱!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还敢骂我,你们也配!就你那张鞋拔子脸,想做小都做不了!”
被内涵到的崔家主:“……”
那小辈被扇了好几下,扇得脚下直退。
崔家主捂着脸怒极起身道:“首辅,今日就任她如此欺压众人吗?长此以往,我等脸面岂非皆要被她踩在脚底下!”
贺溪龄看李文彧还在扇个不停,皱了眉头道:“宋阀主,适可而止吧。卢氏纵有差池,宋阀主今日之举,也可算敲山震虎。世事并非只有黑白二字,这二字太过纯粹,难得长久。中庸之道,方为天下之道。宋阀主以为,是不是这个理。”
宋乐珩没吱声儿。
李文彧丢开那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小辈,气冲冲地走向贺溪龄,骂道:“老东西,你说得轻巧,我把你扇吐血,让你也尝尝滋味儿!”
眼见李文彧是真心想给贺溪龄也来上两巴掌,世家众人都惊吓不已地护了过来。秦行简和张卓曦的眼睛也都瞪大了,都不敢相信李文彧是真下得去这手。
宋乐珩也有些哭笑不得,招呼住手已经呼到贺溪龄头上去的李文彧,道:“回来,这个不兴扇。”
“哦。”李文彧眼巴巴地应了一句,总归是扇了个高兴,便喜滋滋地回到宋乐珩的身边去坐下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宋乐珩道:“旧年我与首辅定下交州之盟,这六年能安中原,皆有赖首辅和一众世家的鼎力支持。我宋乐珩从非负义之辈,既首辅有意保全卢氏,我便给卢氏一个机会。”
她朝张卓曦招招手。张卓曦即刻松开卢家主,走上前来,拿出两个铜质的杯盏放在案上,又去拎了一壶茶水,斟满两杯。
“这两个杯盏,叫鸩杯。”
众人闻言,俱是头皮发麻,都晓得这东西绝非好物。
宋乐珩继续道:“顾名思义,杯里有鸩毒。不过呢,只一个有毒。卢家主挑一盏喝下,如中毒身亡,那就是该当命绝,我也借卢氏之事敬告各位,我与各位保持平和时,愿各位都珍惜。如真要见个生死,那必然是……我生,诸位死。”
世家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是难看。
宋乐珩做了个手势示意卢家主:“请。选吧。”
卢家主此刻也再顾不得面子,上前往贺溪龄面前一跪,颤巍巍叩首道:“求首辅救我卢氏性命!”
贺溪龄低眸看看他,又看看院子里的兵,最后重重叹了一息:“既然宋阀主不愿给老夫这脸面,今日堂中,四个世家俱在,宋阀主如要开杀,便自老夫杀起,血洗洛城吧。”
第217章世家折臂
“宋阀主如要开杀,便自老夫杀起,血洗洛城吧。”
贺溪龄这话一出,世家众人前一刻还有些慌张的神色都慢慢地平复了下来。那跪在地上的卢家主没有抬头,却是侧着脑袋,用眼角余光得志地扫了一眼宋乐珩。他是笃定了宋乐珩敢动卢家,但不敢动整个都城里的世家。
世家皆死,中原必重新陷入战火,数不清的大小世家都会为了自保招兵买马,和宋乐珩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卢家主是这么想的,世家所有人也是这么想的。贺溪龄此一言,是求死却向生。
宋乐珩笑笑:“首辅说的是哪里话。在座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少帝登基在即,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仰仗诸位。除非是诸位要和我见生死,否则我断无理由杀诸位全家的。这样吧。”
她一只手端起一个鸩杯。李文彧一看她这动作,头皮后背一下子就炸麻了,他几乎猜得到宋乐珩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宋乐珩下一句便是:“首辅的脸面我自是要给,这杯茶,我陪卢家主喝,如何?”
堂中众人皆是一惊。
李文彧急匆匆去拉宋乐珩的手腕,闹道:“你陪他喝做什么?!他也配?!我不准你喝!万一你挑中那有毒的杯子,我怎么办?!”
“怎么办?你替我风光大办,就那口空棺,把我抬出去葬了。”
“你!宋乐珩!你别说这种玩笑话了!我不爱听!这口恶气我不
出了,我们走!”
李文彧想拉宋乐珩离开,宋乐珩示意张卓曦先把李文彧带去一旁。李文彧那嗓门太大,张卓曦又不敢这会儿去捂实他的嘴,生怕他咬自己一口,宋乐珩便只能顶着李文彧的大吼大叫,道:“卢家主,过来选吧,这可是一桩千载难逢的划算买卖。我如果挑中鸩杯,生死不怨,从此宋阀瓦解,世家捡着个大便宜。你真不挑吗?”
世家之人都开始心思各异,只有卢家主的额头上涔涔冒出了冷汗来。
宋乐珩说得太诱人了。依眼下局势,两方是迟早都要斗起来的,对世家而言,最好的结果,是宋乐珩被世家同化,被世家掌控。而最差的结果,则是宋乐珩拔擢寒门,削减世家的权力。
但现在,有了第三条路。如果宋乐珩选中鸩杯,那从此以后,世家就无近在眼前的威胁。
太诱人了,诱人到这些人皮囊底下的兽性都快要钻出来了,恨不能立刻压着卢家主上去选茶。
卢家主那冷汗把鬓边都打湿了,只仰起头,求救似的望着贺溪龄。贺溪龄沉默片刻,终是发了话道:“别院之事,确是你卢氏有过。宋阀主既已做出退步,卢氏合该自担后果。选茶吧。”
卢家主的头又垂落回去,他清楚卢氏已成弃子,心头难免生起了一阵悲凉。僵了良久,他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袍上沾染的灰,走至了案前。他的目光在两个杯盏上打了个来回,旋即端起其中一杯,当先仰头喝下。宋乐珩也慢腾腾地拿了另一杯,同样喝了。
寂然的大堂里,只能听见李文彧一个人在声嘶力竭地吼:“不能喝!宋乐珩你别喝!我来喝!让我喝!”
两个人各自饮罢茶水,张卓曦才松开了李文彧。李文彧慌了神地扑过去,拿走宋乐珩手里的杯子,见里面只能倒出仅剩的一滴水。他气得都快厥过去,想说的话还卡在喉头,就看旁边的卢家主重重趔趄两步,捂住胸口,脸都憋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