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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几许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他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道,“那你身上的毒呢?赫画歌为何要给你下毒?”
“有黛贵妃和徜风护着,赫画歌明着动不了我。”雁萧关的声音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明几许没有催促,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雁萧关看着明几许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心中那道尘封多年的防线忽然就塌了。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一咬牙,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涩,“我体格随陆将军,陆将军是出了名的高大,我身量自小便比同龄人长得快,小时候又吃了几年狼奶,因此十岁时身形便如寻常十四五岁的少年般高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艰涩,”有一日,我回宫殿就寝,那时黛贵妃盛宠正浓,赫画歌早已失宠,宫里冷清得很。那天她不知喝了多少酒,醉得一塌糊涂……”
说到这里,雁萧关的声音顿住,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与冰冷,“她醉酒之下,不知是将我当成了弘庆帝,还是当成了陆将军,竟、竟对我……”
话到嘴边,他实在难以启齿,只重重闭了闭眼,再未说下去。
明几许的心猛地一沉,瞬间便明白了后续,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窜起,他握着雁萧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满是疼惜与狠厉,他无法想象,当年不过十岁的雁萧关,是如何面对亲生母亲的癫狂与亵渎。
雁萧关见他神情骤变,连忙握紧他的手,声音急促了几分,“你别生气,我中途醒了,我本就一直警惕于她,即使那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是条件反射将她踢了出去,连夜就离开,再也没回去过。”
当然,他尚有未尽之言,不过看了看明几许难看的脸色,他还是咽下了堵在腹中的话头。不过,因为有此阴影,使得他至此数年都对女子退避三尺,也没什么必要说出来吧!
“也是那天,她趁着醉意,哭喊着说出了我的身世,说我不是弘庆帝的孩子,是她与陆将军的孽种,说她恨陆将军害死兄长,恨我这个耻辱的存在。”他视线心虚的飘了一瞬,立刻继续道,“我这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她对我要么视而不见,要么满心恨意,原来我从出生起,就是她眼中钉肉中刺。”
“之后我便逃了,可身世秘密被我知晓,又出了那般不堪的事,赫画歌怎会放过我?”雁萧关的声音淡了些,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凉,“她杀不了我,便用毒,那毒是你配置的,你最是知晓其毒性,不会一击毙命,却会日复一日地折磨人,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当初还奇怪她为何不给我下沾之毙命的毒,”说着,他将明几许更往怀中按了按,“原是你擅自改了毒药,虽受了数年折磨,可保住了小命,还换来了你,我真是赚大了。”
明几许却听得心头发狠,咬牙切齿道,“早知她对你如此歹毒,当初我就该先给她下剧毒,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还是死了。”雁萧关轻声道,“我毒发昏迷后,黛贵妃发现我中毒,立刻求父皇派太医医治。父皇那时已深爱黛贵妃,自然无有不从。“
“后来他发现我身世有异,又想到我作为赫画歌的独子,她却对下杀手,觉得蹊跷,便连夜下令审问。”雁萧关笑了笑,“弘庆帝的手段,赫画歌根本挡不住,当然,也或许是想拉我一起陪葬,她竟将所有事都一一托出,包括算计陆将军、毒害我的所有细节。等我醒来时,她早已被赐死,魂归地狱了。”
“你是说……弘庆帝也知晓你的身世?”明几许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雁萧关缓缓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云海,语气带着几分猜测,“或许是那时陆家已经满门尽覆,父皇念及与陆将军的结义之情,想为他保留最后一条血脉吧。所以他从未戳破我的身世,还将我过继给黛贵妃,给了我活命的机会。”
听完这一切,明几许再也忍不住,伸手将雁萧关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既有对雁萧关过往遭遇的心疼,又有对伤害他的种种人与事的愤恨。
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当初在执念之下研制出了每月发作一次的毒药,庆幸他熬过了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庆幸自己能陪在他身边。
雁萧关反手抱住明几许,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与有力的心跳,积压多年的沉重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徜风安静地卧在一旁,小狼崽们依偎在脚边,整个山坳里,没有了过往的阴霾,只剩下彼此相拥的温暖与安心。
“都过去了。”雁萧关轻声道,声音里满是释然,“以后有你在,再也没有那些糟心事了。”
明几许埋在他肩头,用力点头,“嗯,以后有我,我会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两人相拥着,任时光静静流淌,那些尘封的往事,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最好的归宿。
斑驳光影之中,雁萧关与明几许相拥着坐在干草堆上,周围的小狼崽们早已困倦地蜷缩成一团,徜风也慵懒地趴在一旁,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地面。
雁萧关时不时伸手拂去明几许发间的草屑,指尖划过时动作轻柔得不像话,明几许靠在他肩头,伸手把玩着他腰间的腰带,偶尔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眼底的情意浓得化不开。
“对了,”明几许忽然想起一事,抬头看向雁萧关,眼底满是疑惑,“弘庆帝当初是如何看出你非他亲子,反而与陆将军有关的?”
雁萧关闻言,伸手过去握着明几许的手,随后带着他的手缓缓下移,一直顺到自己的后腰处,停在腰侧偏下的位置,“还记得这里有什么吗?”
明几许一怔,他自然知晓那里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形状像是一片蜷缩的叶片,边缘带着淡淡的浅棕色,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他们肌肤相亲数次,他自然知晓雁萧关后腰有胎记,只是从未深究过来历。
“这胎记……”明几许刚要开口,便见雁萧关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光。
“陆将军、陆少将军,包括从南,他们身上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雁萧关的声音轻了些,“不大,都是铜钱大小,形状分毫不差,应是陆家世代遗传的印记。”
明几许瞬间恍然大悟,“所以弘庆帝是看到了你的胎记,才知晓你的身世?”
“嗯,胎记位置虽隐秘,可陆将军与父皇是少年时的结义兄弟,情谊深厚,自然知晓陆家独特的胎记。”雁萧关点头,“又有母妃将一切托出,再加上这胎记作为佐证,父皇便彻底确认了我的身份。”
明几许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块胎记,心头百感交集,谁能想到,这块不起眼的印记,竟藏着如此曲折的身世秘密,也成了雁萧关在深宫之中,得以保全性命的隐秘契机。他抬头看向雁萧关,眼底满是温柔,俯身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无论如何,谢谢你坚持活着……”
让我能遇见你。
雁萧关笑着加深送上门的吻,伸手将他紧紧揽入怀中。阳光正好,风声温柔,两人相拥的身影,在狼山的晨光里,成了最温暖的风景。
好景不长,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狼筝快步走来,神色焦急,“先前回大梁报信的亲卫赶来了,说有紧急要事禀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站起身,刚整理好衣袍,亲卫赶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切,“禀住上,西域联军现正包围明州城,眼下城防危急。”
诺玛与使臣也匆匆赶来,脸色皆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