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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难得的是,蜂窝煤的价钱并不高,赢州百姓几乎都能负担。

王府对外卖的价高,卖于赢州百姓却是宽厚,大多时候都是半买半送,若是遇上家里实在过得艰难的,王府还会直接将蜂窝煤送上门去,确保没人会在寒冬里受冻。

今年除开先前的倭人之乱,赢州算得上风调雨顺,农田丰收,仓廪充实,百姓衣食样样无缺,脸上多带着安稳的笑意。

雁萧关每日依旧按部就班处理封地事务,督查士兵操练,面上瞧着与往日无异,依旧沉稳果决。唯有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时,才能瞥见他眉眼间那股狠厉到近乎阴鸷的模样。

他在等天都传回的消息。

此前派去天都呈报西域隐患的人,走的是水路,速度远快于陆路快马。只是赢州与天都相距远超千里,中间还隔着数片海域与几处州府,即便船只日夜不停,一旦遇上风浪或是港口查验,行程也难免耽搁。

再快,两月间也难走个来回。

这日晚膳后,雁萧关又站在书房的桌前,眉头无意识地蹙着。

明几许捧着一盏热茶走过去,轻轻塞进他手中,“还在想天都的消息?”

雁萧关接过茶,指尖触到暖意,脸色稍缓,“按路程算,也该有回应了,只是不知朝廷那边是否重视,若是觉得西域之事不足为惧……”

说到此处,他眉头蹙得更紧。

“或许消息还没传到陛下跟前。”明几许顺势靠在窗边,“咱们已做了该做的,剩下的只能等,再说这两个月咱们也没闲着,火器改良又进了一步,水师操练也没落下,就算朝廷那边慢些,咱们先做好准备,总不会错。”

雁萧关点点头,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天都,自赢州传来的军报早已呈交上去,只是雁萧关不知此时朝堂近况。现下,尚书省上下,几乎都有宣毕渊的人,这封本该送抵兵部尚书手中的军报,已悄无声息落在了宣毕渊手里。

雁萧关,只要念及这个名字,宣毕渊便目眦欲裂。

他从军报上抬眼,目光亮得灼人,昏沉的书房中,低低的笑声蓦地响起,声音里满是疯狂。

“去,给我再送封信给那黛家小姑娘。”他忽然开口招呼人,“再跟她说,此事若能如我所愿,我便助她成为新任太子妃。”

“是。”

室外狂风卷过,云层愈发浓黑,黑霾沉沉压向城头,一派风雨欲来的景象。

嬷嬷将信送至黛莺和院时,院中湖心凉亭正飘来淡淡的梅香。

黛莺和笔直跪坐在亭内的软榻上,手中正翻看着一册书卷,她身前小几上温着一壶清茶,水汽氤氲。

离她三步远处,立着一个穿着素色布衣,打扮极不起眼的人,此时正垂手躬身,气息沉静,仿佛与周围景致融为一体,几乎要让人忽略其存在。

“何事?”听见脚步声,黛莺和并未起身,只抬眼投来一道清淡的视线,语气听不出喜怒。

嬷嬷上前,将手中信笺双手奉上,“回主子,是宣大人府上差人送来的信。”

黛莺和伸手接过,指尖触到信笺的凉意,随即缓缓展开。她垂眸细读,目光从开头扫至末尾,全程神色淡然,眉峰未动分毫,仿佛信中所言不过是寻常寒暄之语。

嬷嬷始终保持着躬身姿态,直到黛莺和将信笺折好,随手放在小几上,才低声开口,“主子,宣碧渊老奸巨猾,他的许诺,不可轻易轻信。”

黛莺和没有立即出声,只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垂眸间,她的面目被茶盏飘出的雾气晕染得模糊不清,眼底情绪幽深难辨,唯有摩挲杯沿的指尖,泄露了一丝思绪。

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浅却带着笃定,“此番,我却是必须要如他所愿。”

嬷嬷闻言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

“宣毕渊要报仇,我要的,却是彻底搅乱天都这盘棋。”黛莺和抬眼,雾气散去些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厉王即便离开天都远去赢州,势头依旧太盛,朝廷早已有人忌惮,宣毕渊不过是其中之一。”

“而成为太子妃,于我而言,却是撬动这盘棋局的最快办法。”她将茶盏放回案上,对着嬷嬷吩咐,“回信给宣毕渊,就说此事我会全力相助,另外,盯紧宣家动静,但凡有风吹草动,立刻报来。”

嬷嬷虽仍有疑惑与犹豫,却还是应声,“是,我这就去办。”

说罢,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凉亭内恢复了寂静,黛莺和望着湖面被风吹动的涟漪,指尖再次拿起那封折好的信笺,随后缓缓将其投进湖中。

水浸墨痕,纸上的字迹很快晕染得彻底,再也看不清分毫。

收回望向湖面的目光,黛莺和转向身边始终垂手而立的身影,沉声道,“也到你离开天都的时候了。”

布衣人浑身一震,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抬首,才显露出他藏在朴素衣着下的模样,面目平和,眉眼间却笼罩着一层玉石般的冷韧,藏不住的狠辣中,又矛盾地带着一股书卷气,像是久居案前的文士,身上却透着一丝锋锐。

“武器、人手、钱财,我已尽我所能备好,据点在哪处你亦知晓。”黛莺和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郑重,“此行凶险,关乎我同你们所有人的前路,也是咱们能否在这乱世中立住脚跟的关键一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布衣人望着黛莺和,眼中翻涌着执着、愤懑,还有难以掩饰的感激,这些年,若不是黛莺和暗中庇护,他早已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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