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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程上写的明明白白。”陆从南与有荣焉道,“赢州王爷最大,王爷说了算,只要他允许,其他人便没资格不同意,你们只管安心。”

渔民们望着远处雁萧关那道挺拔的身影,一想到能在陆地上扎根,不知是谁带头,远远朝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

接二连三,不多时,所有人都伏在了地上。

渔村村长颤巍巍道,“活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没想到在咱们这一辈,还有机会能在陆地上睡个不晃的觉。”

“沙安村的先祖们,你们看见了吗?我们可以上岸了啊。”他痛哭流涕。

“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好半晌,他方平复心情,说出了这句话。

“对,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所有人,无一不落重复道。

渔村上岸章程虽未彻底打破户籍枷锁,却也撬开了一道缝,渔民们愿意搬,沼泽排水的方案便不需更改,一时间,渔村也好,沼泽也罢,都一派忙碌景象。

只是赢州可不止沙安村这一处渔村,共有七处,彼此相距不远,渔民们世代只能与同族通婚,因此各村之间虽说不上亲如一家,却也相互扶持着走过了数百年。

沙安村获准上岸定居的消息很快传至其他六村,不多时,其他六处渔村也跟着炸开了锅。

个个夜里辗转难眠,最后实在耐不住,围到了各村村长船上。

你一言我一语中,各村村长们摸黑揣上两尾最肥美的鱼,天不亮就摇着小舢板赶来沙安村。

还没进到沙安村,便与其他几村村长不期而遇,不必多说,彼此都知此行目的,很快,六人便一同上了沙安村村长的渔船。

不等沙安村村长开口,其中一位村长便急着问,“老哥,他们说你们村能在陆地上盖屋,是不是真的?”

沙安村村长把他们往船上让,合不拢嘴道,“可不是,王爷亲批的,还不止这,我们日后买盐、买布、买油都不用多掏钱,孩子们还能去学堂认字呢。”

即使过了快两日,他一提及此事就按捺不住心头激动。

沙口村的村长猛地抓紧手上的鱼,膝盖一软就想下跪,“求老哥帮我们也问问王爷,我们沙口村能不能也沾沾光?哪怕多交点税也行啊。”

要知道,渔村渔民最怕鱼税。

按律,大梁朝鱼税十取一,渔民出海所得鱼获,无论贵贱都需缴纳一成渔业税。可他们渔民乃是贱籍中的贱籍,常受盘剥,实际上的税负甚至远超三成,日子过的朝不保夕,苦不堪言。

可现下,他竟能说出自愿多交鱼税的话,足可见他有多渴望像沙安村一般上岸定居。

其他人纷纷恳求,沙安村村长哪敢让他们下跪,要知道这之中可还有年长他十余岁的长辈,两家还有姻亲关系,要是受了这一跪,他怕是做梦都不安稳。

“唉,”沙安村村长手足无措,“王爷是好人,可我也不敢去他面前得寸进尺。”

“大亮啊,我们祖辈可都是兄弟,”一人满眼恳求,“帮我们想想辙吧,啊……”

沙安村村长,也就是大亮,想了想雁萧关这段时日待他们这些低贱渔民的态度,还有陆从南与他们村里人厮混在一处的模样,他咬咬牙,“成,我带你们到陆将军面前,到时成与不成,各位都不能埋怨我。”

至于为什么先去寻陆从南,人老成精,大亮自然能看出陆从南是雁萧关的心腹,甚至雁萧关待其很是宽容,有他在,好歹能壮壮胆,就算不成功,也不会被怪罪。

第二日,雁萧关正在沼泽边听匠头汇报排水进展,便见陆从南和沙安村村长带着几道身影走了过来。

到他身前,几人齐齐跪了下去。

雁萧关不由停下脚步,看向笑得有些腼腆的陆从南,问道,“这是做什么?”

“求王爷开恩!”六个村长异口同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我沙口村、沙河村……也想上岸定居。”

说完后,几人便紧闭着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个字也再吐不出来。

要知道,他们这些渔民就算面对来收海货的商人都战战兢兢,如今却要大着胆子向雁萧关提出这般堪称离谱的要求,何止是胆大包天,他们简直是将命都豁了出去。

毕竟这要求在世代受困于户籍枷锁的渔民看来,无异于向天讨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沙安村村长也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膝盖落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陆从南亦眼巴巴地瞧着雁萧关。

看他们提出恳求后,紧张到天要塌下来的模样,雁萧关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对普通百姓而言,生来便有的权利,却是他们从祖辈便放弃的奢求,何等讽刺。

他沉默的这片刻,却让其他人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看见跪在地上几人的手指深深抠进了地面,雁萧关回过神来正要说话,却不想此时负责排水的匠头匆匆走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卷地图,“王爷,属下刚带着人勘测出沼泽的暗河,共有数条支流,其中大多直通大海,却有三条支流距离其他几处渔村较近。”

他缓了口气,“未来若是将沼泽的水排干净,或许对其他三处渔村亦有影响。”

雁萧关立即伸手,“将图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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