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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汉子不明所以,往旁边退了两步,“这是干啥?”
“你既然赔了钱,这布不就是你的了?我们可是懂规矩的人,不会讹你。”
听闻他这直愣愣的话,周围百姓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西街汉子虽觉没脸,神色却不再如先前那般紧绷。
那踩了布的汉子上前两步,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情不愿地摸出铜钱递给山民。
见热闹快要散了,有机灵的小贩已趁机将摊子往前挪了挪,借着比往日更热闹的街口做起生意来。
许多人看向西街百姓时,眼里都多了几分打趣。这让西街汉子们更是憋闷,却又只能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
官修竹看着这情景,忽然懂了,雁萧关哪里是让他们打架?分明是在借此给所有人看,山民是懂规矩的,并不是茹毛饮血的畜生。
而当所有人都瞧见山民甚至比寻常百姓更懂得守规矩,偏偏又有胜过寻常人的武力时,往后谁还敢轻看山民?
城里两方祸事之初,不正是因为瞧不起山民所致吗?不然,他们怎么不去寻流民的麻烦,论起来,流民们日子可比山民更好过。
山民们可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此刻只知道自己胜了,还顺顺当当拿到了布钱,个个脸上都带着憨直的笑意,也顾不得对面西街汉子们难看的脸色。
他们觉得雁萧关实实在在为他们做了主,便想要上前道谢,却又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做。
雁萧关没看他们,目光落在西街那些哭丧着脸,跟斗败了的公鸡一般的汉子身上,不仅没有半分安慰,反倒火上浇油般说道,“日后若还有此等纠纷,仍照今日这般处置。要斗,就堂堂正正在人前斗,若是私下里躲躲藏藏地报复,让我瞧不见热闹,我可不同意。”
这话听得西街汉子们脸红一阵白一阵,为首的汉子无奈苦笑,拱手作揖正要说话,雁萧关却忽而转头看向北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平日里冬日少见的鸟雀,此刻竟黑压压一片从山头惊起,仓皇地飞向远处。
几乎就在同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仓促又急切,正朝着街口奔来。
神武军的将士们顿时警觉起来,下意识将百姓护在身后,目光紧盯北边街口的方向。
官修竹心头一紧,猛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道,“王爷,瑞宁总管按理早该过来迎接,此刻却久未现身,怕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雁萧关没说话,只是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原本带着几分闲适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街口的百姓也察觉到不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探头探脑地往北边瞧。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街口,此刻又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震的每个人心头直颤。
很快,一匹快马从散开的人群中冲了过来,还未停稳,马上的士兵已翻身跃下,踉跄两步才站稳,待抬起头来,赫然便是方才被派往王府报信的守城士兵。
“王爷,”士兵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发颤,“瑞宁总管正带着府中护卫往王府后山去。”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雁萧关,面色紧绷,“王府后山的山林中,出现了上百蛮族。”
这话一出,街口瞬间死寂。方才还因看了一场热闹兴奋不已的百姓,此刻个个下意识缩了缩头,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山民们也变了脸色,竹子攥紧拳头,沉声道,“蛮族部落向来住在蔄山深处,平日里鲜少下山,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雁萧关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动手了吗?”
士兵摇头,急声道,“瑞宁总管听闻消息,便带着府中护卫和三十名神武军赶去了,对方人数虽多,且瞧着来势汹汹,却并未同我们动手,只是……只是也不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就那么在山林边对峙着,实在让人心里发慌。”
这话听得周遭百姓更是不安,有人已悄悄往街口外挪,想趁早回家关紧门户。神武军见状,不动声色地往街口两侧靠了靠,隐隐将去路护住,他们不能让百姓乱了阵脚,一哄而散引起踩踏可就不妙了。
士兵咽了口唾沫,“瑞宁总管说,看那架势,怕是在等能做主的人去同他们谈话。”
雁萧关眉梢一扬,都寻到王府来了,要找的人还能是谁。
官修竹心头一沉,急声道,“王爷,还请速做决断,若是蛮族来者不善……”
雁萧关目光扫过街口的神武军,“留五十人护着百姓归家,其他人随我去后山。”
“是。”神武军将士齐声应道,声震街口。
陆从南迅速点出五十人,其余人瞬间列成整齐的队伍。待雁萧关下楼,便紧随其后,很快消失在通往后山的方向。
留下的神武军原地待命,官修竹下楼帮着引导百姓离开。摊贩们更是手忙脚乱地收拾家伙事,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最中间,山民和西街汉子们一时半会没挪动脚步。西街汉子们心头慌乱,也想着赶快回家躲避,却见对面山民中的汉子们正同身旁家眷说着什么。
片刻后,那些汉子已嘱咐完毕,将老幼护到街边,自己则和部分壮年妇人站到一旁,神色严肃。
西街其中一个汉子当即觉出不对,沉声问道,“你们要做甚?”
竹子诧异看了他们一眼,瓮声瓮气地说,“当然是去帮忙,我们熟悉后山地形,又得王爷庇佑,如今王府有难,我们自然不能干看着。”
陆从南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听见这话,几步走了过来,“你们当真要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