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电影(第2页)
影片有一句经典台词是瓦西里安慰妻子的话,“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这一台词流传至今,被人们广泛引用,作为困难时候的精神鼓励和安慰。苏维埃政权建立初期,困难重重,全国饥荒,影片用瓦西里夫妻对话和妻子把面包放入丈夫口袋、丈夫悄悄拿出面包放在桌面的细节表现粮荒和夫妻间的关爱情感。
《列宁在1918》剧照:面包会有的
两部列宁电影都因政治原因,歪曲历史,突出斯大林。《列宁在十月》是将起义总指挥托洛茨基抹煞掉,增加斯大林和列宁一起进入冬宫。《列宁在1918》是编造布哈林是刺杀列宁的幕后指挥,增加斯大林向列宁报捷。这是政治干扰创作的典型例子,但两部电影的艺术成就不容抹煞,导演罗姆和演员史楚金的共同合作,把列宁形象塑造得十分成功。
4。思想纪录片《普通法西斯》
《普通法西斯》(Ordinaryfascism,1965)是罗姆晚年拍的最后一部影片,也是世界电影史上思想纪录片的典范。影片至今仍然是纪录电影的经典。罗姆走访东欧各国博物馆,观看了200万米胶片和照片,搜集素材,探讨普通人变成法西斯的心理奥秘。
罗姆从一组儿童画切入《普通法西斯》的主题,儿童、母爱与死亡交叉在一起,形成蒙太奇的剪辑比较,以表达普通法西斯是从普通人来的,并且普通人是从儿童长大的。罗姆从反对个人迷信的角度探索法西斯的思想起源,儿童是被塑造出来的,成人教育他们崇拜希特勒,他们也就狂热地崇拜希特勒。问题在于把孩子教育成什么样的人。
罗姆从希特勒的暴发史中寻找法西斯形成的社会基础,希特勒从一个密探到当了元首。1912年警察局就有了希特勒的档案,他是小职员的儿子,不成器的画家,第一次世界大战当过上等兵,战后做政府密探,成为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领袖。希特勒上台后像狂人般的手舞足蹈的演讲姿势,是通过对镜练习出来的,这一组照片存放在希特勒的私人相册里。
《普通法西斯》剧照:儿童比较
《普通法西斯》的解说词幽默反讽,罗姆采用叙事的手法,让不同叙事人称从不同角度给予解说,画外音具有很强的政论性。影片的解说,有时是播音员,有时模仿希特勒的口吻,导演罗姆也亲自为影片做解说,把希特勒的言行暴露给观众看。
《普通法西斯》剧照:希特勒
罗姆通过影片挖掘人性中隐藏的法西斯元素。人性中的邪恶在思想的指引下改变人的善性,使人成为法西斯。德国军人以杀人为乐,显示出人性的残忍与变态。《普通法西斯》的解说词政论性强,历史影像的剪辑对比强烈,显示了思想的深度与杂耍蒙太奇的魅力,成为新型的思想纪录电影的典范。
《普通法西斯》剧照:杀人为乐
三、诗电影代表塔可夫斯基
1。诗电影
诗电影是苏联电影的一个流派,由杜甫仁科开创。诗电影继承了俄罗斯文学艺术的抒情传统,采用抒情叙事的手法,以画面的诗意和情绪的感染力影响观众,达到精神的升华。
安德列·塔可夫斯基
杜甫仁科和诗电影在斯大林时代受到严厉的批判,直到50年代非斯大林时代才重新被人认识并受到尊重。20世纪50年代以来,苏联诗电影产生了一批优秀作品,主要表现战争题材。重要作品有米哈伊尔·卡拉托佐夫的《雁南飞》(1957)、丘赫莱依的《士兵之歌》(1959)、帕拉让诺夫的《被遗忘的祖先的影子》(1965)、塔可夫斯基的《伊万的童年》、邦达尔丘克的《一个人的遭遇》(1959)、康察洛夫斯基的《恋人曲》(1974)等。
2。塔可夫斯基与诗电影
安德列·塔可夫斯基(Aarkovsky,1932—1986),苏联电影导演,20世纪五六十年代诗电影最重要的代表,被誉为电影诗人。塔可夫斯基生于俄罗斯札弗洛塞镇,诗人阿尔谢尼伊·塔可夫斯基之子。曾就学于苏联电影学院,1961年毕业。在26年的导演生涯中,留下8部电影作品,曾获得多项国际性大奖。1986年12月,塔可夫斯基因肺癌在巴黎病逝,享年54岁。
塔可夫斯基在电影学院的指导教师是父亲的挚友米哈伊尔·罗姆,他由罗姆鼎力推出,成为诗电影的著名代表。作品有《压路机与小提琴》(1960)、《伊万的童年》(1962)、《安德列·卢布廖夫》(1966)、《索拉里斯》(1972)、《镜子》(1975)、《潜行者》(1979)、《乡愁》(1983)和《牺牲》(1986)。
塔可夫斯基具有强烈的宗教气质,贯穿一生的创作母题是末世与拯救,精神的迷失与文明的危机。他在作品中从存在主义或东正教教义的角度思考人类命运,表现此岸与彼岸、罪与罚、赎罪与拯救、时间与记忆等命题。他对电影语言的贡献是创造了崭新的、忠实于电影本性的诗性叙事,他用破碎的世界和失落的碎片表现人的内心冲突和寻找,捕捉如同梦境般的生命影像,表现诗性内涵。
《雕刻时光》是塔可夫斯基的电影论著,记录了他的思想、回忆、创作灵感、发展脉络、工作方法以及自传内涵,并深入探究影像创作的种种问题。这些文章是导演陆续写成的,是读者认识和了解塔可夫斯基创作的最好史料。
塔可夫斯基的诗性叙事通过“时间写实主义”表现,即长镜头语言。他在《烙印时光》一文中指出:“我认为纪实顺序是电影的极致;对我而言,这并不是拍片的方式,而是重新建构、创造生命的方式。”[1]为此,他反对爱森斯坦单向性意义的蒙太奇剪接,他在《电影影像》一文中写道:“蒙太奇电影的理念———即运用剪接将两个不同的观念结合起来,如此产生了一个崭新的第三观念———对我而言,却觉得与电影的本质格格不入。艺术无法以观念的交互作用作为其终极目标。”“‘蒙太奇电影’向观众呈现拼图和谜语,让他们解读符号,并以讽喻为乐,一再地以其知识经验为诉求。然而,这些谜语每一道都有自己准确、一字不差的答案;因此我认为爱森斯坦阻碍了观众,使其无法对所见之事流露出自然的情绪反应。”[2]
通常一部好莱坞的主流影片,90分钟的片长中一般有500—1000个各种机位与景别的镜头,每个镜头的平均时间长度只有5—10秒钟,以快速剪接切换形成眼花缭乱的视觉冲击。塔可夫斯基的电影运用大量的长镜头以及缓慢的推拉和轨道车运动,避免了快速剪接对观众的“干扰性刺激”,有利于启发观众参与影片的思考。尤其是他的最后三部作品《潜行者》《乡愁》和《牺牲》,很少使用快速剪接,每部作品只有一两百个镜头,平均时间长度在1分钟以上。
塔可夫斯基的画面构图有大量的地平线、田园、河流、沙岸、树木、房屋、门窗、墙壁、镜子、食物、动物、雾气与火焰等,这些背景物体在时间的流逝中产生流动的韵律,它们和长镜头配合在一起,呈现出画面本身的意味和诗性品格,给人想象、思考与诗性的体验。
3。《伊万的童年》
《伊万的童年》(Ivan?sChildhood,1962)是塔可夫斯基的第一部长片,描写战争中12岁的孤儿伊万帮助苏联红军侦察敌情,被德国法西斯杀害的故事。影片获得1962年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伊万的童年》的开端、中场、结尾都贯穿梦境,这些梦使现实和梦幻交织在一起,世界日夜不分。影片的诗意内涵通过梦境表现,开端梦境中的伊万是一个快乐的美少年,无忧无虑,聆听着树丛中的布谷鸟叫声,生命存在于自然精灵之中。伊万一直在奔跑,镜头不断推移,跃过树梢,俯瞰大地,形成梦境飞翔的诗意。镜头不间断地由近景、中景、全景、远景拉远,又由远景、中景、近景、特写推近。梦境中伊万俯身喝水,母亲是伊万的生命之源。
《伊万的童年》剧照:奔向母亲的梦境
一声枪响,一个旋转镜头,伊万从美好的梦境转入现实的噩梦,母亲不再。他看到的是现实荒芜的农田和坠毁的飞机,他在战争中奔逃。空镜头的自然风景依然富有诗意,但它笼罩着战争的阴霾。伊万独自深入敌人阵营,太阳下山,月亮遮避,梦境与现实日夜不分。
伊万执行任务前,又一次进入梦境,他与童年女伴坐在苹果车上在大雨中穿行。伊万梦境中都有水,开始是喝妈妈打的水,现在是接受雨水的沐浴。伊万与满车苹果都是生命的果实,他与小女孩接受生命的洗礼。苹果车穿越暴雨,驶向天晴,撒满大地的苹果宛如果实累累的风景画,充满挥洒生命的诗意,苹果从大地来,生命与自然亲近。
《伊万的童年》剧照:苹果车的梦境
伊万从墙上“给我们报仇”的留言和血迹入梦,醒来是准备行装,出发执行任务。空镜头“给我们报仇”是伊万心情的写照。生命被法西斯毁灭,生命的意义是为复仇牺牲。苏军军官从法西斯档案中发现伊万被处决的登记,空镜头的刑具表示了伊万牺牲的现实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