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报应就是报应(第3页)
我们不再强调“对抗”,而是倡导“倾听”。学校开设“沉默课”,让学生体验三天完全不说话的生活,然后写下感受;医院设立“情绪门诊”,医生必须听完病人讲述完整经历才能开药;就连法院也开始试行“心声陈述环节”,允许被告在量刑前说出“我一直不敢说的话”。
社会开始缓慢松动。
某天,我在街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问:“妈妈,为什么楼下的爷爷从来不笑?”
母亲想了想,蹲下来认真说:“因为他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没人听他说。”
“那我们现在去听好不好?”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这一幕被路人拍下,传上网后引发热议。评论区不再是冷嘲热讽,而是纷纷留言:
>“我也想找个陌生人说说心里话。”
>“昨天我对妻子吼完就后悔了,今晚我要告诉她我其实很怕失去她。”
>“我爸去世前最后一句话是‘没事’,可我知道他疼得厉害。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想让他骂我一顿也好。”
最触动我的是一条匿名留言:
>“我是一名公务员,每天开会都说‘没问题’‘照办’‘领导英明’。但我其实恨透了自己的懦弱。今天我把辞职信交了,虽然不知道明天去哪儿,但至少,我能对自己说一句:我没骗你。”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真正的胜利从来不是消灭“统一之声”,而是让每个人重新拥有**说错话的权利**。
夏日来临前,我们举办了一场露天音乐会,名为“跑调之夜”。
舞台上没有专业歌手,全是普通人:卖菜的大姐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跑了八次调;盲人青年用口琴吹了一首自创曲,全程不在节拍上;一位患帕金森症的老人颤巍巍举起麦克风,说了十分钟无关紧要的往事,最后只换来一句“谢谢大家听我说完”。
可全场掌声雷动。
散场时,星眠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支U盘。
“这是小川整理的资料。”她说,“他把这些年来所有被删除、被掩盖、被修饰的真实录音都恢复了。他说,以后每年这一天,我们要放出一批,就像放生萤火虫。”
我接过U盘,放进录音机。
音乐响起,是一段极其粗糙的音频:
>“我不想当英雄……我只是不想再装作幸福了……”
>“我觉得爸爸不爱我,尽管他从来没打过我。”
>“我嫉妒妹妹,因为她得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关注。”
>“我讨厌这份工作,但我怕说出来就会饿死。”
>“我爱你,但我现在不能留在你身边。”
一段段声音交织在一起,杂乱、刺耳、充满矛盾。没有修音,没有剪辑,甚至连背景噪音都没去掉。
可正是这份粗粝,让人感到无比真实。
我站在人群中央,听着这些不愿迎合世界的声音,忽然泪流满面。
原来,自由不是万众欢呼,而是在一片寂静中,终于有人敢说出:“我不快乐。”
风铃又响了。
这次,是风吹的。
也是人吹的。
是我们每一个人,用呼吸、心跳、言语,共同掀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