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报应就是报应（第2页）

李素芬。

她瘦得几乎脱形，披着一件褪色的病号服，坐在治疗室中央，手里握着一块录音磁带。墙上贴满了手写的日期表，每一行后面都标注着“已播”“失败”“回应率上升”。

“你没在昆明。”我走近一步。

她抬头看我，眼神清明得可怕。“我在赎罪。”她说，“你们以为关闭系统就够了？可那些声音还在他们脑子里回荡。几十年来，他们听着我说‘要乖’‘别吵’‘妈妈不喜欢你发脾气’……现在他们都哑了，不是因为不想说，是因为忘了自己曾是个孩子。”

“所以你就私自重启？”陈默厉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重演历史！”

“我知道。”她平静地点头，“所以我只对自己用。”

她举起手腕，那里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横贯静脉。“每一次发送信号前，我都先注入一段反向声波??内容是我亲口说的：‘你可以反抗我’‘你不欠任何人’‘你的痛苦值得被听见’。然后我才向外界发射原始指令。如果有人回应，说明他的内心仍有裂缝，仍愿意相信另一种可能。”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我不是想控制他们。我是想试试，能不能用同样的工具，种下不同的种子。”

房间里陷入长久沉默。

良久，晓雨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我们可以一起做。”

“因为我不配。”李素芬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我用了二十年教会人们闭嘴。现在哪怕说出一句真话，我也怕自己其实在撒谎。”

那天夜里，我们没有拆掉设备，也没有报警。

相反，我们帮她升级了系统。陈默编写了新的加密协议，确保每次信号发射都会附带一段“质疑声明”：“以下内容可能受操控，请自由判断是否接受。”星眠重新设计了声波结构，使其无法形成依赖性神经连接，反而会刺激大脑杏仁核区域，唤醒压抑的情绪记忆。

而我，则提议加入一项新功能：**双向通道**。

“以前你们是单向灌输。”我说，“现在，让我们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我们将设备联网，接入“失语者日记”平台。每当有人投入红色邮筒一句话，系统就会自动生成一段个性化回应音频，通过定向声波传送到最近的接收点??比如某个深夜未眠的老人耳中，或是一个躲在被窝里流泪的孩子枕边。

第一晚，我们就收到了回应。

来自内蒙古赤峰的一位退休教师，在收到“你当年不该放弃那位被欺凌的学生”这条信息后，录下了一段颤抖的声音：“对不起……我一直假装忘了他跳楼那天的眼神……其实我记得清清楚楚……”

音频上传后，AI将其转化为声纹画像，汇入城市心声地图。那一夜，整个北方板块亮起了久违的暖光。

两周后，奇迹发生了。

山东淄博考古队再次传来消息：他们在地下录音室深处挖出一台仍在运转的老式磁带机，内部循环播放着数千条语音留言??全是从各地“失语者日记”邮筒中收集而来，经未知方式截获并储存于此。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留言竟然触发了某种自动应答机制。每当一条新信息录入，墙壁上的扬声器就会传出一句温柔的话：

“谢谢你告诉我。”

“我听见了。”

“你不是一个人。”

“你说得对。”

“我也害怕过。”

“没关系，慢慢说。”

没有人知道是谁设置了这个系统。但从操作日志看，最后一次维护时间是**二十年前的今天**，署名只有一个字：**苏**。

苏婉清。

我们立刻联系她，却发现她早已辞去研究所职务，行踪不明。

直到一个月后，她在云南边境一个小村落现身，带着一群失语多年的孩子，教他们用手势、绘画、敲击节奏表达情绪。当记者问她为何选择这里，她只是笑了笑：

“因为这里的风，还敢带着声音奔跑。”

春天来临时，“真实之声”正式更名为“听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