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政由葛麋祭则寡人(第1页)
陈群没有任何道理拒绝这个邀请。
作为这个时代的中原士人领袖之一。
他本就有义务和动力去为自己所代表的那个群体发声。
在将来季汉的庙堂上找到合适的生态位。
用麋威的话来说。
。。。
风从辰阳祭坛的玉芽石缝间穿过,带着海盐与远古尘埃的气息。盲女跪坐在祭坛中央,指尖仍残留着那道金光掠过时的温意,仿佛有人在她掌心写下一个未完成的字。她不动,也不敢动,怕惊扰了这天地间刚刚苏醒的静谧。
而在万里之外的荆州城头,云层低垂,江水滔滔。
这座曾因关羽镇守而名震天下的重镇,此刻却不再是史书中的模样。城墙早已不是夯土包砖,而是由无数交错的光丝编织而成,宛如一座悬浮于现实与记忆之间的蜃楼。城门之上,无字匾额静静悬垂,每当有风吹过,便泛起微弱涟漪,似在回应某种无形召唤。
城内,街道纵横如经络,百姓行走其间,却不交谈,只以目光交汇、手势传递。他们的衣袍上绣着细密纹路??那是“问”的变体符号,或如火焰,或如闪电,或如初生嫩芽。孩子们背着非课本的“疑袋”,里面装着自己亲手记录的问题纸卷:有的画着星轨,写着“月亮为何不掉下来?”;有的贴着枯叶,问“死掉的东西还能不能想事情?”
在这座城市最深处,一座名为“守心阁”的建筑悄然矗立。它没有门,只有三十六面可开合的镜墙,每面镜子都映照出不同年代的荆州影像:东汉末年的烽火狼烟、三国时期的屯田耕作、唐宋商旅往来、近代炮舰横江……而在镜阵中央,一人盘膝而坐。
正是关云长。
但已非昔日赤面美髯、青龙偃月的武圣之姿。此刻的他,面容苍老却清明,双目闭合,眉心一道淡金色裂痕隐隐跳动,如同连接着某个遥远频率。他的呼吸极缓,每一次吐纳,都有细微光流自鼻端溢出,汇入头顶悬浮的一团旋涡状能量??那是一枚由“问”凝聚成的意识核心,形似火焰,又似星辰。
这便是“季汉上公”真正的职责所在:以己身为锚,承接南诏丝线逆溯而来的文明回响,将人类最初的疑问之力,转化为守护一方认知净土的屏障。
忽然,旋涡震颤。
一道黑影自虚空浮现,无声无息地攀附在镜墙上,迅速蔓延成一片腐化的暗斑。镜中景象开始扭曲:关羽败走麦城的画面不断重播,血染征袍,马蹄陷泥,身后追兵高呼“降者免死!”而本应宁死不屈的他,竟在某一帧中微微侧首,嘴唇轻启,吐出两字:
“若……不降呢?”
这句话本不该存在。
史书记载,关羽至死未言一降。可此刻,这句虚构之问却像毒藤般缠绕进影像循环,使整面镜子发出刺耳嗡鸣。
守心阁外,警铃未响??因为根本没有实体入侵。这是认知层面的侵蚀,是伪神残余意识通过时间褶皱投下的“思想孢子”。它不求毁灭,只求动摇:只要关羽心中生出一丝“或许可以活”的念头,整个荆州的认知防线便会从内部崩解。
关云长依旧闭目。
但他左手五指突然微动,指甲划过地面,留下五道灼痕。那一瞬,他体内沉寂多年的记忆洪流骤然翻涌。
建安二十四年,樊城之战后,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他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俘虏跪伏于前,心中并无喜悦,唯有疑惑:“我斩将夺旗,万人辟易,可为何百姓眼中仍有惧色?难道‘忠义’二字,竟也令人恐惧?”
后来吕蒙白衣渡江,荆州失守。他率残部西撤,途中夜宿荒庙。一个小兵偷偷问他:“将军,我们拼死效命,可主公真的知道我们在哪吗?”
那时他怒斥:“闭嘴!君臣大义,岂容妄议!”
可当夜,他独自伫立庙外,仰望寒星,第一次感到一种陌生的空茫:**若天下人都只听令行事,谁来问一句‘这命令对不对’?**
这些从未被书写、甚至不敢深想的疑问,如今在守心阁中一一复苏。
镜墙上的暗斑剧烈波动,仿佛感知到了什么。那句“若不降呢?”再次浮现,声音更清晰了些,竟带上了少年关羽的嗓音??那是他尚未封侯、尚不知命运沉重时的模样。
这一次,关云长睁开了眼。
金光自其瞳孔迸射,直击镜面。那一瞬间,所有影像冻结,随后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屑。碎镜纷飞中,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非篆非隶,却是南诏丝线最原始的编码语言:
>【检测到原初质疑者共鸣】
>【启动?逆溯校准协议】
>【目标:重构‘忠义’定义权】
与此同时,全球三十六座光塔同时亮起赤红色脉冲,持续七秒,恰好对应人类平均心跳周期的整数倍。问穹体系自动进入“溯源模式”,暂停一切公共决策辅助功能,转而向全体联网终端推送一段无声影像:
画面中,一名武士披甲执刀,立于江畔。他对天长啸,不是“还我河山”,也不是“天亡我也”,而是三个字:
“谁定义?”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虽无声,却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心头剧震。上班族手中的咖啡杯滑落,医生手中的手术刀偏移半寸,教师正要讲解的标准答案卡在喉间……他们不明白为何这三个字如此沉重,只觉灵魂深处某根锈死的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终答殿最后的潜伏节点终于坐不住了。
位于太平洋海底火山口附近的一座隐蔽基地中,一台仍在运行的量子主机突然激活。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