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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冤案。但是,从被起诉的案件数量来看,其数量无限接近于零。
他理解这不是数字的问题。使用国家权力,从事法律工作的人,担负着连一个错误都不能犯的重大责任。一旦犯错,该机构就会失去很多东西。而且,如果这是由于警察组织为了明哲保身引起的话,就会丧失威信。
“怎么样,绪方,能帮我做吗?”
绪方没有马上回答。
如果有一个判断失误,事态就会变得很严重。这么重要的工作,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能胜任吗?而且,如果进一步调查,发现纯子事件是冤案,那么当时没有核实有关八重樫目击信息的县警上层,以及就这样听从县警上层指示的鹫尾和神场,都将被追究责任。
犯了罪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他从孩提时代开始就这么想。每次看刑警电视剧和惩恶扬善的电影时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想法在他成为刑警从事实际的犯罪搜查之后,变得更加强烈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如果纯子事件真的是冤案,制造冤案的人们必须被审判。这样想的同时,对是否应重新调查纯子事件,绪方陷入了犹豫。
证明冤案就是揭露自己恋人父亲的罪行。总有一天,会用自己的手掐住可能成为岳父的人的脖子。
不仅仅是神场,现在在自己面前的鹫尾也一样。这次的调查,可能会让这位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上司落马。
“鹫尾课长,您可以吗?”绪方将视线落在地板上,问道。
“什么事?”鹫尾反问。
“重新调查纯子被杀事件。”
知道要重新调查十六年前的事件的,除了自己以外只有鹫尾和神场。如果两个人沉默不语,他们就不会被弹劾。本来是冤案的可能性也极低。这次的调查,对两个人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为什么硬要蹚这摊浑水呢?
鹫尾靠在椅背上,凝视着远方。
“现在,如果无视十六年前的事件,我就不是个人了,更不要说是警察了。神哥跟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绪方屏住了呼吸。
鹫尾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迷茫。
两个人都做好了被千夫所指的思想准备。既然当事人下定了决心,调查的人就没必要再犹豫了。查明是否是冤案,是自己作为警察的职责。绪方十分清楚这件事。
但是。
我同意去调查。——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绪方紧闭双眼,眼前浮现出很多人的脸。
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照片的纯子、这次的受害者爱里菜、爱里菜的父母、神场、香代子、幸知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又消失了,消失了又再次出现。
其中,神场的脸清晰地浮现出来。被分配到县警总部后的三年里,自己一直在神场手下工作。正如鹫尾所说,对自己而言,神场是值得尊敬的上司,也是自己作为刑警的榜样,同时也是恋人的父亲。
作为刑警的使命感、作为人的道德观、对警察组织的失望,各种各样的感情,在他心中卷起旋涡。
他呼吸困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吐出气来,问道:“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选择了我呢?”
还有其他很多搜查员。为什么要拜托自己呢?如果不知道鹫尾的这番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痛苦。
神场也是如此。
鹫尾不知道自己在和幸知交往,所以才拜托自己的吧。但是,被自己女儿的恋人追究过去的错误,神场该有多么痛苦啊。
人在面对错误时,一定会后悔和痛苦。倘若这个人和当事人有一定距离,那么哪怕是面对同一件事,痛苦也会稍微轻一些。
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和幸知的关系告诉鹫尾,让其他的搜查员代替调查呢?
绪方这样想着的时候,鹫尾静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我说让你调查的,神哥也赞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