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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磨石山中的暴风雪(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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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地窨子里的人们忙忙活活,激动得简直没法说,大有壮士出征血战沙场之气势!

一九七〇年一月××日

在距枯树百十米的地方,人们停住了脚步。远远望去,雪地中的那棵枯树依然那么孤独,树的四周依然那么宁静,树洞边的积雪依然在那儿覆盖。人们神色紧张地望着那枯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刹那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雪地上,男青年们个个神色紧张,手持木棍斧子,紧盯着前方。而在他们身后,也站有不少女青年。本来,按于文革和刘雄的部署,是不让女青年们上山的,可是,在施彦几个人的强烈要求下,她们还是硬跟上来了。于是,于文革和刘雄便让她们站在男青年们的后方,准备随时用木棍斧子敲树干,随时准备呐喊助威。

一切都布置好后,史万林和周天光便带着捆好的炸药包,轻手轻脚地向那棵枯树走去。

雪地上,两个人的脚步在咯吱咯吱地响,似乎,还能听到那众人紧张的喘气声!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那棵枯树前!

远远的,只见史万林和周天光快速地将炸药塞进树洞里,接着就是点火。可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周天光那哆嗦的双手竟连划了几根火柴也没有点燃导火索!

火花一闪,两个人便没命地往回跑。当两个人刚刚跑回到人群中的时候,轰然一声巨响,药包爆炸了!

那大树摇了几摇,“轰”的一声,倒在了雪地上。

雪花四溅,枝丫飞舞,人们都趴在了雪地上。

顷刻之间,只见从枯树中滚出一个黑色的家伙来。那黑家伙在雪地中翻滚着,号叫着,终于站立起来!

天,那是个什么样的黑家伙呀!三角状的大脑袋,血红的狗一样的大嘴巴,它张牙舞爪,站在雪地里,足有人高!

人们立刻屏住了呼吸!

那人高的熊瞎子站在雪地里,许是被这突来的巨响震昏了头脑,也许是被这些人们搅醒了好梦而感到愤怒,只见它呆呆地望了望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之后,便瞪着乌亮的凶狠的小眼睛,号叫着,一步步地向人群走过来了!

立刻,人群慌乱地涌动起来,立刻,人群中发出恐惧的喊叫:

“哥们儿们,抄家伙啊!”

“上啊!拼啦!”

“赶紧敲树干哪!”

人们呼喊着,吼叫着,敲树干的邦邦声也响起来了,可就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这边人们怪叫,敲树干的声音又一响,似乎把那熊瞎子给吓住了。只见它停住脚步,凶狠变成了恐惧,接连发出几声号叫,便立刻转过身来,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坡,顷刻之间便消失在对面山坡的密林中去。

这边的人群见此情景,似乎醒悟过来,发声喊:“跑哇——”呼啦一下子,扭头就跑。顷刻之间,熊跑人也跑,雪地中空****一片。

一九七〇年一月××日

一连几天,没人再敢上山。直到今日,于文革和刘雄史万林亲自率人前去侦探一番,见那山坡上再也没了熊瞎子的踪迹,这才吩咐大家上山。

地窨子的人们谈熊色变,着实紧张了好几天哩!

一九七〇年一月××日

我们的工作点离毕国文他们的组很近,陈军刘福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虽然姜勇敢和施彦都不吭声,但我想他们可能也和我一样,边干活边伸着耳朵听着那边几个人的阔论。嘻嘻哈哈的,毕国文的声音有时也夹杂在其中。山上人稀,他们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组的存在,说话大声大气,肆无忌惮。这会儿,陈军正数落着:

“别看咱连这些男女青年表面上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其实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瞒不过我陈军的眼睛。眉来眼去的,谁看不出来咋的?一对儿对儿的,早就排好啦!哝,就先从咱哈尔滨的人数起吧……刘利金和柳晴这是早就公开的一对儿了,别看女的走了,可男的经常去看呢!还有那洪朗和程鸿,李力和崔兰兰。程大威对贾玉平有意思,你老薛山和王丹一对,有没有这回事?”“哥们儿是想着呢!”薛山嘻哈笑道。“还有咱们老毕班长和徐晨,光那情书就一沓子,是不是这样?不承认不行,我陈军偷看过好几次呢,够劲儿!”“行,小子,下次再看看我不揍你!”毕国文故作怒态。“不敢不敢,下次再也不敢看了。不过,那些华丽的词儿可够我陈军学一阵子啦!哈……别打岔儿,往下还有……嗯,刘志波和杨彩玉,李静和马秀英,连起和吕丽苹,数不过来啦……那些杭州和天津青年就更别提啦,许多人来的时候就是配好了对儿来的,李玉美和梁津,汪志军和邵林尧,韩水泉和俞苹芳,还有还有……嗯,不过,这一对得暂时保密。”“哥们儿,别吊胃口啦,快点儿说!”“是哪一对儿?别瞒着藏着啦,让人急得慌!”“唉呀呀,哥们儿还憋着尿呢,再不说可就要憋炸啦!”“你们当真没看出来?”“没有,没有。”“快说快说!”“告诉你们吧,就是咱们最革命的于文革和……”“妈的,又卖关子了,再不说我揍你!”“这回真不能说了,反正给你们提个醒,天天谈工作,谈思想,谈什么?什么用意?我就不信有那么多工作思想好谈!你们看是不是这回事儿?”“噢,对,是!”“哥们儿,真有你的!”“像,太像了!”“就你们那眼睛,我陈军不是吹的,早就看出来啦!哈哈!”

那边的笑声依然响亮,有些话就更让人妒火燃烧。我正要继续听下去,忽然施彦拉起了我,愤然道:“咋的,听迷糊啦,好听吗?走,咱们到别的地方干去!”

曲伟丽也愤愤道:“烦死人了,一天到晚胡嘞嘞,一点正经的也没有!”

姜勇敢也冲地上呸了一口,道:“这帮小子,太邪了,咱们走!”

说罢,几个人也不征得我同意,拉着我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这才看到施彦那愤怒的脸色,我这才清楚了方才陈军他们所指的那最神秘的不愿意道出名字的人是谁。我怏怏不快,心中又一次燃起了妒火。

一九七〇年二月×日

陈军的话有鼻子有眼儿,活生生把青年们编成了几十对儿,让人神往又让人心燃妒火。而似乎让你信服,就连刘志波和连起他们几个素来在连队里号称正派的人也开始议论起这些事来。几天来,两个人和李静刘文杰几个神神秘秘,叽叽咕咕,就连他们的笑声都充满了神秘感。可只要你一凑过去,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就立即闭上嘴吧。“让咱哥们儿也听几句?”“得,得,你还嫩呢,还不到听这事儿的时候呢!”他们就这样搪塞你,真让你心中猫抓般地痒痒。

地窨子里这股邪风一起,很快便吹到了女青年们那边。前些天那充满乐趣充满惊险的套兔子炸狗熊的热闹话反倒没人提及了,几天来,就见着青年们山上山下交头接耳的神神秘秘的议论着什么,时时还能听到相互取笑的嘻哈声。

姑娘们的笑声往往是一种神妙的激励,那笑声又常常会让一些颇认真的男青年们情**,仿佛是那人们相互之间的传说真的存在一样。于是乎,地窨子里人们的热情高涨起来了。这几天,一到晚上,地窨子里就热闹非凡,男青年们又吹又拉又唱,女青年们也是高声说笑;帘布那边的笑声越亮,这边的歌声就越响,双方你来我往的,似乎都是有意在传给对方听似的。歌声的传送,笑声的传送,似乎都传到了那意中人的心房里去。

然而,天寒地冻,嘴拙手笨,任你尽心尽力却吹不成调儿,更没啥反响。于是,只有悻悻而回。

一九七〇年二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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