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富婆(第2页)
“哦哦,这样啊!原来是做老板娘了!”
再说起公婆姑姐,从前咬牙切齿的奶粉仇、春种秋收找她老公要钱的怨、女儿读不起幼儿园的委屈……统统化作东流水,就连脸上的微笑都跟从前不一样——从前她喜欢张大嘴巴不加掩饰地哈哈笑,现在是不露齿地缓缓谦笑,谈吐也今非昔比,表达起来一套一套的:
“我们老家虽然穷,但我老公家是县城人,我们家条件一直比别人好,从来没过过缺钱的日子。我公婆是开大超市的,平常大姑姐在给他们帮帮忙,收入不错的,我们出来就想见见世面,从没考虑过要发财。”
“我娘家也是做生意的,几间大门脸呢,我弟媳妇给我妈打下手,经常忙得连上个公厕都要开车去,节约时间。”
……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咦,一朝坐飞机,便忘掉了出发时的那艘破船,这个女人的记性是不是坏掉了?从前她不是这样讲给我们听的。
那时怎样讲的?朱元璋做皇帝之后最不喜欢人家提他小时候放牛的事,人家老板娘发达了,想重新做人不行啊?
没什么不行!她想怎样都行。
总之那个会打把伞在雨中做肉丝炒韭菜的女人从此一去不复返。
◇03◇
新的人设,当然不能再混旧圈子。
与他们身份身价相匹配的儿女的干爹干妈认了一茬又一茬,与人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透露一点这些干爹干妈的身份地位,开的什么车,住的什么房,生意做多大,对她的儿子女儿有多么疼爱多么在意。
有事没事再找孩子的老师聊聊,把他们家曾经的“贵不可言”和如今的“富不可言”直言不讳地给老师科普上百八十遍,目的是想为成绩一般般的儿子搞个初三保送重点高中的名额(这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背地施展手脚也就算了,富婆偏偏要让方圆N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能耐。
甚至,关于她富婆的身份,小区周围所有商铺,包括推着三轮车卖鸭脖子和卖鸡蛋灌饼的小商贩都应该知情。她去推拿店做保健,别人少于一个钟老板不接待,她不必。她点半个钟,经常在推到20多分钟的时候,突然觉得哪儿不爽,找个借口命令老板重新给换个师傅。在老板迟疑之际,她会再次将她如今的家大业大做个科普,老板才听个开头便为自己没能为富婆提供顶级服务而羞愧了,扣除前面一位师傅的钟点,赶忙再为富婆安排个几十分钟(前面一位师傅受了委屈,便将富婆的套路一传十,十传百)。
我家代嘻嘻不知哪天开始也躲着富婆,她再来敲门,她居然不肯开了。
因为富婆今天对她说:“咦,阿二,你还洗**啊,我的**都是穿一次就扔掉,不管多贵的,晚上洗过澡直接往垃圾桶一丢。我婆婆来给我洗衣服,到处找**,我哪能让她给找着呢。”
明天又对她说:“阿二,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周末我老公不让我在家开伙,让我带着婆婆和孩子去吃饭店改善下口味呢,他说我们又不是吃不起,不用憋在家里抠抠索索的!”
一听她说话我就想搬家,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夏虫不可语冰。我们家父母开了很多年饭店,加上代嘻嘻后来在外企工作时专门负责接待客户,周边城市的特色饭店她已经吃到麻木不仁,居然有人将吃饭店当成优越感在她面前秀,妹子无精打采地回复:“不去。”
“走呀,姐姐请客!”
“我想在家喝白米粥!”
◇04◇
人民群众的眼睛雪亮,正品,A货,人人心头一本账。
后来,富婆的境界再次升华。逢人不提**和吃饭店了,开始谈点高端的……
“我们老家市委书记来找我老公啦!找他干吗?找他回去投资啊!要拨1000亩地给我老公办公司呢。”
“你儿子今年报的什么专业?哦哦,室内设计啊,当年我大学本科读的就是室内设计。”
“你女儿今年报的什么专业?啊,管理啊?当年我大学本科选修的就是企业高级人才管理。”
……
话说,你见过几个本科生会站在人群里大喊:“啊,我是一个本科生!”
开局一张嘴,身份全靠编。